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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雙方在相距三兩步時站定,良辰美景先開口:「我們來介紹——」
  她們先介紹我、溫寶裕和藍絲,再介紹所長和獨裁者。
  這兩個人,我在電腦的螢光幕上,已經見過。這時看到他們真人,仍然分不出誰是誰。
  兩人都很熱情地和我們握手,他們連握手的方法都一致,都是雙手齊出,揮住了人的手之後,不住地搖動,同時,滿臉笑容,親切無比。絕對看不出其中一人,竟是施行鐵腕統治,用極卑鄙的手法對付異己,全然置人類公認的道德行為於不顧的獨裁統治者。
  他們一面熱烈地和我們握手,一面還自報姓名,介紹他們自己。
  他們的名字,即使譯成漢字,也只是一字之差,但我不準備寫出來,仍然稱他們一個是「所長」,一個是「獨裁者」便是。
  直到很久之後,我仍然無法分出他們誰是誰來。我曾向別人請教一個問題:「一個科學家和一個獨裁統治者,在氣質上總應該有點分別才是,何以他們兩人竟然連眼神都一樣?」
  我得到的答案是:「你錯在把他們當成了兩個人,因為他們根本是一個人——一個兼為統治者和科學家的人!」
  這話聽來很玄,我也不是很明白,但是回想起我和他們接觸的情形,他們兩人確然只是「一個人」。然而,這種「一個人」的情形,和良辰美景卻又有不同。
  良辰美景兩個人的「一個人」,是兩個人的言行確然只是一個人,並無不同。
  可是,所長和獨裁者兩個人的「一個人」,在行為方面,大是相反,那是一個具有明顯雙重性格的「一個人」!
  這種說法,可能有越說越糊塗之感,但我也難以再作更好的解釋了。同卵子雙生的現象,涉及生命的奧秘,最是奇妙,實用科學對之所能作出的解釋,並不太多。由於這種現象,很明顯地和人的「思想組」(靈魂)有關,可以看成是「兩個身體一個靈魂」的現象,所以我對之有特別的興趣——各位或許早已注意到,在我記述的故事中,很多這一類人物的事跡。
  卻說當時,寒暄完畢,所長不等我先「開門見山」,就先道:「我提議我們先到五十九號研究室去,在現場討論,總好過在別的地方。」
  我立時同意:「好極,但是爆炸之後——」
  所長不等我說完,就道:「爆炸破壞了一切,但是已經盡可能把一切的陳設佈置,都恢復了原狀。」
  我想了一想——研究室內的一切,既然都有詳盡的記錄,那麼,要做到這一點,並非難事。只是我還有疑問,我問道:「研究的內容呢?」
  我的意思是,研究室內的一切,即使都回復了原狀,那麼,內容如何?舉例說,原來有一座電腦,現在,在原來放電腦的位置上,也放了一座電腦,但是,原來電腦中的資料呢,是不是也在?
  所長苦笑了一下,攤了攤手:「衛先生,你這是明知故問了——研究室獨立自主,若是研究員不想發表成果,誰也不會去勉強他們!」
  我悶哼了一聲:「若令兄治政,如你領導研究所般,那就好了!」
  獨裁者假裝聽不見,左右顧望,藍絲踏前一步,道:「所長,我叫藍絲——」
  所長有點訝異:「藍絲姑娘,剛才已介紹過了。」
  藍絲道:「可是你還不知道我的身份。」
  所長和獨裁者大感興趣:「藍絲姑娘是——」
  藍絲道:「我是猜王大降頭師的徒弟,就要接掌降頭術中的天頭派。」
  藍絲語音動聽,這幾句話,聽來也似乎沒有甚麼,但對於知道內情的人來說,卻有雷霆萬鈞之力。
  所長本來已抬起一腳,準備登車,一聽得這話,一個倒退,幾乎沒有跌倒,是在一旁的良辰美景一伸手,扶住了他。
  獨裁者也在剎那之間,為之色變!
  這樣的反應,並不出乎我的意料,因為猜王大降頭師,是一國之君的御用大法師,威名赫赫,而兩國毗鄰,獨裁者自然曾聞大名。
  獨裁者當然也很瞭解降頭術的奇妙,我相信在他的統治術之中,或多或少,也有利用降頭術之處。所以,他感到震驚,理所當然。
  所長在十年之前,曾懸大賞,徵求高手去偷天頭派的秘藏寶物,藍絲一報來歷,等於是失主找上門來了,他如何不驚。
  一時之間,兩個人望定了這個嬌滴滴的小姑娘,神情奇怪之至。
  藍絲微笑道:「兩位可要甚麼證明?」
  這句話問得輕巧,但兩人一聽,卻是擺手不迭:「不必了!不必了!」
  獨裁者很快便定過神來,道:「藍絲姑娘,降頭師之間的派別之爭,與我們無關!」
  藍絲笑道:「我知道貴國把幾位降頭師奉為上賓,那不關我事,我也不是為此而來。」
  藍絲的話,證明了我的想法——獨裁者確有利用降頭術之處。
  藍絲說完話後,直視所長:「我此來,是為了有一事困擾敝派十年之久,想在所長處討一答案。」
  藍絲確然單刀直入,追問起來,我和溫寶裕使了一個眼色,示意我們要小心應付。
  這時,輪到良辰美景不明所以了,她們想問,可是所長已長歎一聲:「是,只可惜,那東西已毀於爆炸之中,難以物歸原主了!」
  藍絲一字一頓:「可是我仍想知道,本派不傳之秘,所長由何得知?」
  所長皺眉:「說來話長——」
  藍絲一點也不放鬆:「願聞其詳。」
  所長吸了一口氣:「在本國的國庫之中,有三巨冊文件,記載著此事。」
  藍絲不信:「無此可能!」
  所長向獨裁者望去,獨裁者接口道:「等藍絲姑娘見了之後,自然知道確有其事。」
  藍絲見對方說得確實,倒也無話可說,只是問:「何時?何地?」
  獨裁者吸了一口氣:「東西在國庫之中,本國國庫,絕不遜貴派秘藏,但也不可向藍絲姑娘開放!」
  藍絲盯著獨裁者,半晌不語。在這段時間內,藍絲的雙眼之中,異光大盛。老實說,即使是我,明知藍絲的特殊身份可是被她這樣盯著看,也不免會心中發毛。
  獨裁者這時,心中是否感到害怕,不得而知,至少在外表上,一點也看不出來,這一點,倒也頗不容易。
  過了一會,藍絲才道:「好,我這就去國庫!」
  獨裁者道:「可以,只是此事,對姑娘來說重要,對我們來說是閒事,我就不奉陪了。」
  藍絲還未回答,溫寶裕已道:「我陪她去!」
《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