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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追問:「那為何一上來,說是有一男二女,三個人劫持人質?」
報告道:「情況一上來,極其混亂——現在也很混亂,所以才有這樣報告。事實上,那兩個女子的身份,很難確定,她們自稱也是被劫持者,聲稱若不照那聾啞人的意思行事,聾啞人就要傷害其他的人質。但是也有可能,他們本是同黨,作這樣的安排,是為了事後可以置身事外,不被追究。」
我再插了一句口:「那聾啞人沒有進一步的要求?」
我得到的回答是:「沒有,他只是不斷發出十分驚人的吼叫聲,可是根本不知道為了甚麼,就算他有要求,也沒有人懂。」
我自言自語:「哼,事情可算麻煩之極。」
堂也喃喃道:「之極的千次方。」
白素卻道:「等到了現場再說。」
說話之間,車已駛抵機場大堂的門口,只見附近全被警方封鎖,至少有數百名警員,配備各種武器在戒備。我們首先看到的,卻是良辰美景。
只見她們兩人,照例是一身紅衣,站在一輛車子的頂上,正在向警方發話。兩人道:「怎麼警方的最高負責人可沒有來?再不來,人質可能受到傷害了!你們別亂來,我們已請了衛斯理、白素夫婦來,事情一定可以和平解決,一定可以!」
我又好氣又好笑,心想真是幸運,是我們先趕到。若是給那脾氣暴戾的警官先趕來的話,看到她們這種說話的態度,只怕已經下令開火了。
我首先跨出車去,忍不住叱道:「你們兩個,在胡鬧些甚麼!」
兩人一見了我,大是高興,可是我一開口就責備她們,又令得她們大是氣餒,兩人委屈道:「你總是不問情由就責怪我們!」
堂和白素也出了車,立時有三個警官跑前過來,向黃堂行禮。
白素已道:「我們先進去再說。」
良辰美景也在叫:「我們先進去再說,可是不能有人帶武器!」
堂忍不住道:「兩位是劫持犯的代言人?」
良辰美景一翻眼:「聽不聽由你,可是我們認為,激怒那人,絕非好主意。」
堂道:「當然,那人手上有許多武器,這些武器,都是你們為他奪來的!」
堂對良辰美景的指責,可說嚴重之至,我立時想替她們說幾句話——雖然兩人的行為很怪,但是我相信她們這樣做,必有原因。
不過我還沒有開口,一看到她們兩人的神情,就知道根本不必說甚麼了。因為兩人笑嘻嘻,一副不在乎的神色,絲毫也不覺得事態嚴重。
她們道:「我們也沒有辦法,那人用殺害其他人質來要脅我們,我們只好依他的主意行事——再說,要是這些武器的主人不合作,我們怎能順利得手。對不對?」
兩人伶牙俐齒,說得黃堂啞口無言,神情尷尬,我忙打圓場:「好了,進去看情形再說。」
正說著,只聽得機場大廈之中,傳出了一陣可怕的吼叫聲。
那聲音洪亮之至,震得人耳際,嗡嗡直響,一聽就知道,發出吼叫聲之人,有著過人的肺活量——一般武術深湛之人,都有這個能耐。這陣吼聲,突如其來,確然也有風雲變色之威。
良辰美景忙道:「快進去吧,他又在生氣了!」
堂悶哼了一聲,向他的手下擺了擺手:「你們仍守在外面。」
幾個警官答應著,良辰美景在前,我、黃堂、白素在後,一起走了進去。
兩扇闊大的自動門才一移開,就看到了機場大堂中的奇景。
只見各色人等齊全——正是一個大型機場中應有的各種各樣人。
但是在正常的情形下,這許多各色各樣的人,都在忙碌地活動,各有各忙,凌亂一片的。而此時,所有人都如同泥塑木雕一樣,靜止不動,像是一切都停頓了一樣,這就顯得怪異莫名了。
令得所有人(好幾百人)一動也不動,而且鴉雀無聲的原因,也一看就明白。
在一個角落處,有一座頗高的櫃檯,就在那櫃檯上,堆著一堆自動步槍,在槍堆之後,站著一個人。這人,下半身被堆得很高的槍枝所阻,自腰以上,則露在槍堆之後。
乍一見這個人,實在無法不令人吃驚——何人難免,我和白素也不例外。
只見其人膚色如鐵,比黑人還黑,若不是他的臉形沒有黑種人的特徵,一定把他當是黑人了。
他膚色黑而亮,自腰以上,赤裸,肌肉盤虯,每一塊凸出的肌肉,像是本身就是一個獨立的生命,可以看到它們在跳動活躍。
他粗壯的手臂抬著,巨大的雙手,一手捏著一柄威力強大的自動步槍。他又居高臨下,再加上他那副神威凜凜的賣相,所以沒有一個人懷疑自己的生命,正在此人的控制之下,所以才誰也不敢動,誰也不敢出聲。
那人的姿態,威武之至,我們進來時,他正在仰天吼叫,看不清他的面目。
他叫了一陣,良辰美景已飛掠到了他的身邊,他這才止住了吼聲,低下頭來。
一看他的長相,我又是一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