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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素微笑:「也不有這個可能。」
接下來的幾天,我們又有別的事情在忙著——正如白素所說,難得有一天空閒。
幾天之內都沒有溫寶裕的消息,我們也不以為意,因為他也不是每天都和我們聯絡。
可是等到六天之後,藍絲忽然找溫寶裕找到了我們這裡來,就令事情變得很不尋常了。
藍絲找溫寶裕的過程相當駭人聽聞。那天早上,紅綾帶著她那只神鷹剛要出門,門一打開,就有只小鳥直撲了進來。
神鷹展翅伸抓,就向那小鳥抓去。照說,別說是只神鷹,就算是普通的鷹,也必定可以一下子就把小鳥抓住——這正是鷹生存的本能。
可是這時候,我們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神鷹鐵爪疾伸而出,一抓竟然抓了一個空。
本來神鷹是看準了小鳥的來勢抓出去的,而它沒有抓中的原因,是那小鳥在急速地飛行之中,竟突然在半空中停了下來,於是神鷹估計錯誤,抓了個空。
那小鳥在急速飛行中,說停就停,這種本領在鳥類之中,應該只有蜂鳥才有。可是那小鳥顯然不是蜂鳥,它沒有蜂鳥那樣小,大約和鴿子差不多,全漆黑,油光水亮,只有尖嘴是灰色。
它避開神鷹的那一抓,紅綾首先發出了「咦」地一聲,我也立刻想到那小鳥一定大不來頭。唯恐神鷹再發動功擊,會把它殺死。正待喝阻,只見那小鳥忽然又衝向前,竟然在神鷹爪上,啄了一下,動作快捷無比。
我自然而然閉上眼睛——不想看那小鳥被神鷹撕成粉碎的慘狀。也就在這時候,聽得紅綾又發出一個充滿了驚訝的叫聲。我睜開眼,也不禁呆了一呆。
只見那小鳥不但沒有死在神鷹爪下,反倒已經停在神鷹的背上,神鷹正轉過頭盯著它看,顯然沒再向它攻擊的意圖。
這種情景已經夠奇特的了,接下來發生的事更怪異美妙兼而有之。
先是那小鳥唧唧啾啾叫了起來,別看它全身漆黑,叫聲卻是十分悅耳。
後來我有機會和一位鳥類專家提起當時的情形,那鳥類專家哈哈大笑,道:「不同的鳥類之間,有所謂鳥語,那只是小說家的幻想,實際上並無其事。」
我當然不會和這種毫無想像力的所謂科學家去爭論——這類所謂科學家由於缺乏想像力,所以永遠不會成為真正的科學家。
當然我也不能肯定所有鳥類之間是不是有一種共通的語言,但是我在那時看到的情景,卻顯然是那怪不得神鷹通過了各自的鳴叫在溝通。
那小鳥叫了一會,神鷹立刻有響應,而神鷹又轉頭向紅綾發出了一陣叫聲。
紅綾的神情高興莫名,向我和自素道:「那小鳥是藍絲派來找小寶的。藍絲曾告訴它,找不到小寶,就上我們這兒來,打聽小寶的消息。」
紅綾和神鷹之間可以溝通,這一我們早已知道。目前的情形顯然是那小鳥神鷹,神鷹轉告紅綾,紅綾再轉告我們。
傳遞的信息相當複雜,居然可以通過這樣的一波三折而令我們明白,真是奇妙之至。
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我道:「告訴它,我們沒有小寶的消息也很久了——事情可能有些古怪,請藍絲和我們直接聯絡。」
紅綾向神鷹發出了一陣古怪的聲音,神鷹又向那小鳥叫了一聲,那小鳥叫了幾下,騰空打了兩個轉,箭一樣向外射去,速度之快難以形容。
紅綾頓足:「怎麼說走就走!」
我知道她又起了童心,想把那小鳥留下來玩。我搖頭:「藍絲也真是,什麼樣的通訊方法不好用,用一隻鳥來傳遞信息,難道溫寶裕懂得鳥語?」
紅綾大表反對:「當然是派那小鳥來傳遞信息有趣!」
我笑:「你問一問神鷹,那小鳥是什麼來頭?」
紅綾和神鷹嘰咕了好一會,才道:「神鷹也不知道,它說那小鳥很古怪,會說小鷹說的話,而且說得很好。」
這兩句話我有莫測高深之感——對於鳥類世界中的一切,我究竟不是太熟悉。
接下來兩天,紅綾都在盼望那小鳥再出現,不過這一次藍絲採用了現代化的方法,她在第三天早上打電話來。
她的聲音很是焦急,以她的本領來說,這種情形實在不應該發生。
電話是白素接聽的,藍絲第一句話就問:「有小寶的消息了沒有?」
白素說:「沒有,你最後和他聯繫是什麼時候?」
藍絲竟然語帶哭音:「九天了!我一直在找他,可是一步消息都沒有!」
如果藍絲是普通人,有這種情形當然很平常。可是藍絲卻是降頭術大師,尤其她和溫寶裕之間關係密切,隨便用降頭術的什麼方法,都沒有找不到溫寶裕的理由。
我一面心中疑惑,一面加入談話,安慰她:「九天前,他曾經打電話給我,要我在家等他,從那天之後,就沒有他的消息,不過你不必緊張——。」
我話還沒有說完,藍絲已經叫了起來:「九天前他打電話要你在家等他?不會吧?」
我把溫寶裕當時打電話來,向我提出要求的情形,向藍絲說了一遍。藍絲的回答出乎意料之外,她道:「小寶當時和我在一起,那一定是他自己一人出去走一走時打電話給你的。」
藍絲的話,我和白素都不是很明白。
一時之間,我們都不知道如何反應才好。藍絲也立刻覺出我們不明白她的話,她道:「小寶十天前來看我,所以當他打電話給你的時候,他和我在一起。」
一聽得她那樣說,我不禁伸手在自己頭上打了一下,我還想打第二下時白素抓住了我的手,搖頭:「我也沒有想到!」
我們沒有想到的是:溫室裕九天前打電話給我的時候,他人原來不在本城!
現代技術進步,在一萬里之外打電話和在一里之外一樣,若不是打電話的人特別說明,接電話的人完全無從得知。
當我接到溫寶裕的那個電話,我並不知道他在哪裡,只是自然而然以為他在本城,誰料到他人在外地,打的是長途電話。
我立刻向藍絲道:「我明白了——當時你們在哪裡?」
藍絲道:「他一來到,我就和他在一起了——」
藍絲說到這裡,說了一個城市的名字。
我和白素當然一聽就知道這個城市在什麼地方——那是一個很著名的城市,是一個大國的首都。
本來我把它的名字寫出來,就不必囉嗦一大堆來解釋。可是這個故事發展下去,牽涉到了這個國家的重要人物,有不少隱秘,挑明了不是很好,所以必須加以掩——在我敘述的故事中,這種情形很常見。
雖然這種情形,常被人談笑為「欲蓋彌彰」,可是我的習慣如此,不想改變。
而為了行文方便,就姑且稱這城市為「加城」。至於這個加城原來的名稱是什麼,看故事的人大可以不必深究,因為那和整個故事的關係不大,只不過是一個地方而已——同樣的故事可以發生在任何地方,所以並不重要。
當時我一聽到藍蘭說出了這個地名,就自然而然問:「他到那裡去找什麼人?」
藍絲猶豫了一下,沒有立刻回答。
我和白素也立刻互望了一眼,覺得事情大有古怪。藍絲不應該對我們隱瞞什麼,她這時猶豫,是她不知道該如何對我們說,因為她不知道溫寶裕到加城去是要找什麼人。
這就使事情變得十分不尋常——以藍絲和溫室裕的關係來說,他們兩人之間,絕不應該有向對方隱瞞的事。而且就算溫寶裕有意隱瞞,以藍絲的本領,想要知道,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我疾聲問:「你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