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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維是被那種力量侵入了腦部而進入幻境的。而我卻是由於和金維緊緊握手,在緊緊握手的情況下,我們兩人的腦部活動可能起了某種程度的交流,所以我才被他帶到幻境中來的。
  自己清楚知道自己身在幻境,這種感覺真是奇妙刺激至於極點,完全超越了日常生活的範圍。
  其次我又想到,這次金維和我進入幻境,其實不能說是「身在幻境」,因為我們的身體還在屋子中,如果有這時候看到我們,一定以為我們是在做噩夢,就像我剛才看金維一樣。
  進入幻境可以有那麼多種不同的形式,也屬於匪夷所思。
  現在我和金維的情形,是我們的思想進入了幻境。可是這情形又應該和幻覺不同——情況真是複雜無比,要好好想一想,才不會引起混亂。
  我們現在的情形用恰當的說法來說,可以說成:神遊幻境——我們的精神(思想)進入了幻境。
  「神遊」是人類自古以來所追求的境界,據說只有神仙才可以做得到。
  而我現在清楚地知道自己處於神遊狀態之中,而且我神遊所到之處還不是尋常的所在,而是幻境。
  這是雙重的極端意外!
  這種意外能夠使人進入極端興奮的狀態。
  所以我才不會不受控制的大叫起來。
  我花了不少功夫來解釋這種情形,事實上從金維說了那幾句話,我明白了一切,發出大叫聲,都是緊接著發生的事情,時間不會超過半秒鐘。
  當下金維看到我忽然瘋了一樣大叫,頓時不知所措,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一面叫,一面雙手抓住了他的肩膀用力搖晃,同時不斷問他:「你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你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金維給我搖晃得講話都不能連貫,他道:「我當然……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他變了一半……可怕極了。」
  他最後四個字倒是一口氣講出來的,因為我已經停止搖晃他的身子。
  他的話令我莫名其妙,我知道我和他對於「發生了什麼事」我不同的理解——我們各說各的,說的是兩回不同的事情。
  找說的是我們現在處於神遊幻境的境界之中。
  他說的又是什麼呢?
  我正在想著,金維又指著何可人的住所,叫道:「聽見紅綾叫,他就奔向那屋子去了。」
  我失聲道:「紅綾也在這裡?」
  金維連連點頭:「我聽到她的叫聲,她應該在。」
  這時候我也顧不得向金維說我們已經進入了幻境——情況很是複雜,不是三言兩語說得明白的,只怕花時間說明白了,事情又起變化,還是先見到了紅綾再說。
  我向那屋子指了一指:「紅綾在屋子裡?」
  金維已急不及待向前奔去,一面叫:「要不是你忽然出現,我已經定過神來,說什麼也要抓住那妖精!」
  我連忙跟了上去,我們跑得十分快,大約一百公尺的距離,十來秒就到。
  屋子的門關著,我人還沒有停下來,就大叫:「紅綾!紅綾!你在裡面?」
  屋子裡沒有回音,金維先一步奔到門前,由於他去勢太急,一時收不住腳,以致整個人重重撞在門上,發出了「砰」地一聲巨響,把門撞了開來,餘勢未盡,他人向屋子裡直跌了進去。
  我隨即趕到,看到他在地上打了一個滾,一躍而起,而這時候我已經看請楚屋子中空蕩蕩的,除了金維之外,別無他人。
  照說這時候發生的事情又是奇特又是緊急,當務之急應該是先找到紅綾再說,可是我一看到屋子中的情形,忽然想到我和金維的身體應該在這間屋了之中,怎麼也不見了?
  我們的身體如果不見了,等我們離開幻境的時候又怎麼辦?
  剎那之間思潮翻湧,想起了古代許多記載關於神遊在外的思想回來的時候找不到身體的故事,不由得感到了一股寒意。
  我有這種恐懼感,只不過是極短時間的事情,我立刻想到現在我神遊在幻境,空間雖然一樣(同樣是這間屋子),可是時間必然不一樣。
  我和金維的身體當然是留在「那個時間」的屋子,而不會出現在現在的屋子中,我算是虛驚一場。
  也就在這時候,我又忽然大為好奇,想:不知道現在的時間是在「那個時間」之前還是之後?
  不同的時間,必然有「之前」、「之後」的分別。
  如果是「之前」,那麼現在我們的遭遇是遇到已經發生過的事情。
  如果是「之後」,那麼現在我們遇到的是未來發生的事情。
  當時我連自己都不知道何以忽然會想到了這一點,只是隱隱感到這一點很是有要,而且我立刻想到了一個方法可以使我知道現在神遊幻境的我,是在「之前」還是」之後」。
《真實幻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