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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斯理很希望亞洲之鷹給他的東西,有助於解開這些謎團,因為他知道,羅開不會無緣無故帶一樣東西給他,必然是在看到了他近來有關陰間的記述,所以才有此一行動的。)
衛斯理剛才懶洋洋地不願意去,可這時,卻心急得可以。把車子開得飛快。
當他推開酒店厚厚的玻璃門時,他就呆了一呆,因為整個酒店大堂之中,充滿了濃郁的酒香——事實上,酒店的任何角落都瀰漫著酒香,一直到三個月之後,才漸漸消退。而敏感的人,甚至在一年之後,還可以聞到酒香。
酒店大堂顯得很冷清,有不少員工,由於不能長期在酒香中工作,而被調走或批准休假。齊白從漢代古墓中弄出來的兩大杯酒,竟會弄得一家豪華大酒店天下大亂,當真是始料不及。
衛斯理走進那個大廳時,當然酒香更濃,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環顧大廳中的情形,不禁發笑。
大廳中還有過百人,可是個個東倒西歪,醉得一動都不能動,看起來如同一批姿勢不同,千奇百怪的人體塑像。
只有六個人,還坐在一組沙發上,未曾醉倒,有三個人,看到了衛斯理,十分俐落地站了起來,表示歡迎。另外三個,看來也很想站起來,可是經過了一番努力,顯然力不從心,所以他們並沒有站起來,只是坐在沙發上,向衛斯理揮手。
不能站起來的三個人之中,有陳長青,和一個身形魁偉之極的大漢,年紀看來只有二十上下。還有一個,則是一個乾瘦老頭,和那大漢相比,更顯瘦弱。
站起來的三個人中,一個是齊白,一個是風姿綽約,滿面溫柔的女士,只覺得她明艷照人.一時之間,竟無法分別她的年齡——但當然已不是少女,是成熟女性,年紀可以介乎二十八歲和四十八歲之間。
另外有一個人,樣子怪得很,膚色深黑,但又不是黑人,雙目深陷,鼻如鷹釣,雙頰下陷,額角卻又很是凸出,陰森之中,帶著神秘。
三人之中,齊白身子微搖,也到了醉倒的邊緣。那美少婦臉泛桃花,天然嫣紅,當然酒意也濃,只有那怪人,看來不動聲息。
所有人之中,也是那怪人先開口:「衛先生,尊駕來得好快!」
他一開口,衛斯理就聽出,他就是亞洲之鷹派來的喝酒代表——喝酒而派代表,這種妙事。自然也只有亞洲之鷹這樣的妙人才能做得出。
衛斯理知道,這人能代表亞洲之鷹,自然不是等閒之人,所以他開門見山:「一聽說有東西給我,那恰和我最近的經歷有關,能不快些來嗎?」
說話之間,那怪人和衛斯理一起伸出手來相握。衛斯理覺得那怪人的手,奇硬無比,像是全手是骨,並無肌肉。他知道那怪人必在手上下過功夫苦練,練的多半是鐵砂掌之類的中國傳統武術。可是他迅速地在一些武術大匠的名字中去找,卻一時之間,找不到這個怪人的來歷。
那怪人像是知道衛斯理的心意,咧著嘴,露出了一口焦黃的牙齒,笑道:「不必想我是甚麼人了,無名小卒,不值一提,只是個愛酒之人。」
衛斯理倒是由衷地佩服:「真正高人,才能如閣下那樣瀟灑,尋常人怎能做得到!」
這樣的恭維,出自衛斯理之口,算是很不害易的了。一時之間,熟悉衛斯理的人,如齊白,陳長青,都面有訝異之色。可是那怪人卻神情淡然,當仁不讓,像是正該如此,全都接受。
衛斯理和怪人握完了手,視線便轉向那美婦人,美婦人也和衛斯理握手,嫣然而笑,笑容之中,竟大有少女的佻皮,她道:「剛才給衛先生那樣一說,我也只好當無名小卒了,賤名何足掛齒,只是一個愛酒的女人而已!」
衛斯理「哈哈」一笑:「好極!」
他伸手自陳長青手中接過酒杯來,喝了一大口,心知這時還保持清醒的那幾個人,個個都不簡單,那美婦人談吐如此風趣,衛斯理也想不出她是甚麼人,又不能旁敲側擊地去問,他只好道:「幸會!幸會!」
另外兩個坐著的陌生人,這時,頭一歪,竟不約而同睡著了,也不知他們是真睡還是假睡。衛斯理向齊白望去,齊白緩緩搖了頭,看來他們在一起喝了三天酒,並不知道對方的名字和來歷!
衛斯理估計那大個子和枯瘦老頭是假裝睡著,原因是他們不想說自己的名字身份,但是又不願倣傚那怪人和美婦人,所以就只好裝睡了!
衛斯理的冒險生活之中,常遇到各種各樣出色的人物,江湖上高人甚多,但一下子遇上了四個莫測高深的人物,倒也不容易。
他在陳長青的身邊坐了下來,看到沙發的大理石茶几上,放著一隻很大的,容量約有三公升的水晶瓶。
那水晶瓶,是真正的水晶所制——近年,世間把人工製造的含鉛玻璃,統稱「水晶」,那是對水晶的一大侮辱。這種人工製品,充其量只能稱之為「水晶玻璃」,和大自然的傑作水晶,不可同日而語,簡直一天一地。
那水晶瓶的形狀很奇特,不規則,自然是遷就水晶原來的形狀製成的,乍一看,似空無所有,但一用神,就可以知道,瓶中正滿儲著那古酒。
那怪人道:「這是準備給鷹帶去的!」
凡是和亞洲之鷹稔熟的人,都簡稱他一個「鷹」字。衛斯理笑:「不是說,你在這裡喝,你有甚麼感覺,他也有甚麼感覺嗎?」
衛斯理這樣說,並沒有不相信或是嘲弄的意思,只是想進一步弄明白「他心通」在鷹和那怪人之間,已經靈通到了甚麼程度。
那怪人的回答,一本正經:「是,鷹的回應是:這酒好極了,他要額外多要一些。」
齊白高舉雙手:「旁人不行,羅開可以!」
衛斯理聽得有趣——當時,他只當那怪人是想騙酒喝,所以才巧立名目。他隨口問:「鷹在哪裡?」
敝人卻不回答,只是道:「我來的時候,鷹說我有機會見到衛先生,果然如此,幸甚幸甚,早兩天見到你,圍在你身邊的人太多,所以沒有主動和你打招呼,不然,這東西早就給你了!」
他一面說,一面取出了一隻扁平的盒子來。那盒子是鑲著銀絲的漆器,晶亮烏黑,大小一如舊式的煙盒,看來很是悅目。
衛斯理一看到是漆器,就心中一動,自然而然,發出了「啊」地一下低呼聲他立即想到,李宣宣這個陰間派出來的人,自陰間帶出來,放那「許願寶鏡」的容器,也是極好的漆器。莫非使用漆器,正是陰間的習慣?
這種情形,實在很難想像,陰間不應該有人,衛斯理見到的,全是在一冊巨大的「書頁」上的細小如針尖的「亮點」,哪裡有用到甚麼器皿的必要?
可是,李宣宣從陰間來,她又絕不是甚麼鬼魂,是人,人在陰間,總要用一些器皿的確,這種古怪的問題,想下去,會令人思緒紊亂。
衛斯理知道,那是他自己對陰間所知太少,還有太多不明白的事存在之故。
所有人中,陳長青最好奇,那怪人才一取出這扁平的盒子來,他也想起了李宣宣閨房之中的那件漆器,被祖天開用大環金刀劈了開來的那個,他更肯定:「不假,這東西確然從陰間來!」
那怪人一翻眼:「你怎麼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