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我站起身,走下樓梯。我看到在客廳中,已坐著兩個陌生人。
我很難說出當晚時究竟是什麼感覺,但我一看到那兩個人,我就覺得事情有點不對頭,那兩個陌生人,給我以極不舒服之感。
我也難以形容得出我的感覺究竟如何,但是我想,當一頭貓兒,看到了一隻不懷好意的大狼狗,貓的感覺就一定和我的感覺一樣,全身的每一根肌肉,都有一種莫名其妙的緊張。
我走下了樓梯,那兩個人向我望了一眼。
我呆了一呆,才道:「兩位是──」
兩個人中的一個笑了一下,道:「衛先生,你不認識我們麼?」
我未曾見過這兩個人,但是他們卻那樣問我,這令得我的心中,陡地一動,我立即裝出行動十分遲鈍的樣子,拍著額角,道:「對不起,我撞車受了傷,對受傷以前的事,記不得了,我甚至記不起我是怎麼受傷的,兩位請稍等一等!」
那人道:「做什麼?」
我道:「為了幫助我的記憶,內人將我以前熟悉的朋友的照片,全都貼在一本簿子上,我想,我去翻一翻那本簿子,就可以知道兩位是什麼人了。」
那兩人互望了一眼,接著,一起站起身來,一個道:「不必了,衛先生,我們以前只不過見你一兩次,你不會有我們的照片的。」
我道:「那麼兩位來,是為了──」
那兩人道:「是為了一件過去的事,衛先生,你可還記得章達博士?」
我的心中陡地一動,章達時時刻刻,都在我的記憶之中,但是我卻皺起了眉,道:「不,我記不起這個名字來,章達?他和我有什麼關係?」
那兩人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只是又問道:「那麼,丁阿毛呢?」
我仍然搖著頭,道:「也不記得了,丁阿毛,這個名字我很陌生,請你們等一等,我將那本照片簿取下來,或者我可以找到他的照片。」
我一再表示我有那樣的一本「照片簿」,其實,我根本沒有,只不過我那樣強調,就可以使對方真的認為我的記憶力已消失了!
那時,我臉上的神情,是一片茫然,十足是一個智力衰退的人,但是我的心中,卻著實緊張得很。
這兩個人,先問起了章達,後又問起了丁阿毛,而我又從來也未曾見過他們,是以我可以肯定,他們是和那個我一直在追尋,但是又毫無頭緒的神秘力量有關係的人!這兩個人說不定就是當日曾和丁阿毛接頭過的,也說不定就是駕車將我撞至重傷的人!
我的心中除了緊張之外,同時也在欣慶我的急智。
那兩個人來到我這裡,看他們的情形,像是來進行第二次的謀殺的。
然而,我現在的情形,可能使他們改變主意了。
因為我看到他們兩人,互望了一眼,站了起來,道:「衛先生,你很幸運,再見了。」
我裝出愕然的神情來,道:「你們為什麼不再坐一會?兩位究竟是為什麼事而來的,噢,我想起來了,請等一等,我想起來了!」
那兩人已在向門外走去,可是一聽得我那樣說,又一起站定,轉過身來。
他們一齊問我,道:「你想到了什麼?」
「我想起了章達這個名字,他好像有點東西留在我這裡,你們是他的朋友,可是來取回他的東西?」
那兩個又互望了一眼,像是對於這突如其來的事,不知該如何決定才好。但是他們並沒有猶豫了多久,終於有了決定。
他們道:「好,請你取來。」
我連忙轉身,走上樓梯,我一到了樓上,動作立時變得靈活起來,我先到了書房,拉開抽屜,取出了一個超小型的無線電波示蹤儀來。
那示蹤儀只有一枚黃豆大小,附著在任何的衣服之上,而它裡面的小型水銀電池,可以使這個示蹤儀發出無線電披,我可以在一個接收儀的螢光屏上,找出那個示蹤儀的所在地點。
我然後才提出了章達留下的那口箱子,又裝出遲遲緩緩的樣子,走了下來。
當我將箱子交給其中一個人的時候,我伸手輕輕一彈,那示蹤儀已附著在那人的衣領之後了。
那人提著箱子,向我揮著手,我看到他們登上了一輛奶白色的汽車,一直等他們的車子駛遠了,我才又奔上了書房。
我幾乎是衝進書房的,我立時自抽屜中取出了接收儀,按下了掣,在對角線四寸半的螢光屏上,我立即看到了一個亮綠點。
追蹤的距離只有四百五十碼,是以我的行動必需快,等到那亮綠點離開了螢光屏之後,我便再也難以找到他們了!
我提著接收儀,衝了下去,我只覺得我的行動,遠不如撞車之前敏捷了!
在平時,或者還不怎麼覺得,但是想要爭取每一秒鐘時,我體內的不銹鋼,其合作程度,我將距離控制在二百碼左右,一直跟隨著。
半小時後,亮綠點不再移動,而我在漸漸接近對方,當距離縮短到一百碼之後,我也停下了車子。
我大約等了五分鐘,亮綠點又移動起來,我也繼續開始跟蹤,很快,我就看到了那輛乳白色的房車,正如他們偷「時間會所」樂隊的車子,去約晤丁阿毛一樣。
我駛過了那輛車,繼續跟蹤,因為我知道,他們一定是換了車子,在繼續前進。
當螢光屏上的示蹤點又靜止之後,那又是二十分鐘之後的事了,我的車子漸漸接近,距離縮短,最後,接收儀上,發出了「的的」聲來。
那表示,我和追蹤的目標,相距只有五十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