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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想再問甚麼,但是已聽得小郭故意在大聲道:「傑克中校,請你等一等,有一個老朋友,要和你講幾句話,你一定喜歡聽到他的聲音的。」
小郭向我做了個鬼臉,將電話交了給我。
我接過了電話:「你好,中校,我們很久沒見面了。」
傑克中校對我的印象一定十分深刻,可能他還時時刻刻想到我,將我大罵一頓,要不然,怎麼我才講了一句話。他就立刻認出那是我的聲音了呢?
「衛斯理,是你這──」他叫了起來,但是卻未叫出「你這」甚麼來,可知他雖然對我沒有好感,可是卻也不敢得罪我。
我笑了笑,開門見山地道:「是我,中校,裴達教授的案子,由你主理?」
傑克中校的聲音很粗:「這不關你的事。」
「你錯了,」我立時回答他:「正關我的事,我受疑凶的未婚妻委託,要和疑凶見面,而且,我還受死者的妹妹委託,要來認屍。中校,你知道,這兩項,都是正當的法律程序!」
傑克中校「颼」地吸了一口氣:「衛斯理,和警方作對,你不會有甚麼好處。」
「我絕不想和警方作對,但是我卻想知道警方是不是有權改變現行的法律!」
我的話,傑克中校無法辯駁,悶了片刻,才道:「那樣吧,你先到我的辦公室來,我們面對事實,商量一下。」
「我接受你的邀請,立即就到!」我放下了電話。
我在放下了電話之後,轉過身來,向裴珍妮道:「請給你的地址,我好和你隨時聯絡。」
裴珍妮道:「我住在青聯會的宿舍,四樓,白天,我在一家中學教音樂。」她把那家中學的名稱告訴了我。
我和她一起走出了小郭的事務所,在我們分手的時候,我又說了一句:「請你放心,我一定盡我所能查出真相來。」
我特地那樣說,是怕調查的結果,貝興國真是兇手時,她會受不住打擊!
她顯然明白我的暗示,勇敢地點了點頭:「我明白。」
二十分鐘之後,我已和傑克中校隔著他那巨大的辦公桌,面對面地坐著。
我並不是第一次來傑克中校的辦公室,但是這一次,氣氛卻多少有些不同。
我和傑克中校之外,另外還有好幾個高級警官在。我一坐下,傑克中校便道:「衛斯理,你不能見貝興國。」
「法律根據是甚麼?」我有恃無恐地問。
「根據監獄方面的紀錄,有一次,你去探訪一個即將行刑的死囚,結果,你是去幫助死囚越獄的,你和他一齊逃出了監獄!」傑克中校講得振振有詞。
我呆了一呆,傑克中校倒不是胡言亂語的,的確是有過那樣一件事,那件事,詳細記敘在題為「不死藥」的故事中。
但是我立時抗聲道:「中校,你錯了,如果我協助死囚逃獄,我現在應該在監獄中,這件事,我是受脅迫的,後來已證明是清白了!」
傑克中校狡猾地笑了起來:「那麼,你有甚麼保證,可以保證你不再受人脅迫呢?我們認為這件案子的疑凶是一個十分危險的人,在警方調查時期,他不適宜見任何人。「
傑克中校的理由,好像很充分,但我卻非見到貝興國不可!
我冷冷地道:「中校,我知道你不讓人見到貝興國,一定是有原因,但是我決計不認為你那樣的做法很聰明。你知道我和報界的關係,也知道報界正因為得不到這件案子的消息而感到焦躁──「
我的話還未講完,傑克中校已然吼叫了起來,道:「你這卑鄙的傢伙,你竟敢威脅我?」
「我絕不是威脅你,我只不過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和見一見貝興國。還有,裴珍妮還要我陪她來認屍,這是一定要的手續!」
傑克中校氣得講不出話來,一個警官走過來打圓場:「衛先生,請你原諒,這件案子,警方目前感到十分扎手!」
我奇道:「疑凶已然就逮了,還有甚麼扎手的?」
那警官歎了一聲:「衛先生,這是世界犯罪史上從來也沒有過的犯罪案,兇手所使用的手段之殘忍,是難以形容,我們深恐真相公佈出去,對社會有極其不利的影響,是以我們才嚴守秘密。」我立時道:「我也可以保守秘密。我是受裴珍妮的委託前來的。裴珍妮和死者、疑凶都有著密切的關係,死者是她的哥哥,疑凶是她的未婚夫,難道也不能知道此事真相?」
傑克中校冷笑著道:「是她想知道,還是你自己想知道?」
我也冷冷地道:「她想,我也想。」
傑克中校突然站了起來,看他的神情,像是想重重地擊我一拳。
但是,他無可奈何。雖然有大套理由,但我的要求,是極其正當。所以,他惡狠狠地瞪了我好一會,才道:「好的,但是你見貝興國的時間,不能超過十分鐘。」
我立時答應:「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