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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還是疑惑:「寶物應該放得十分平穩,怎麼會掉下來?」
  老人家沒有回答,可是他的神情卻告訴我,他心中有答案,可是沒有說出來。
  我等了一會,老人家才道:「在這塊木牌上,有顏色的深淺不同之處,我想到可以通過化驗,找出一些線索來。」
  我被他一言提醒,揮了揮手:「是啊,從木牌表面和空氣接觸的程度,可以測知深色和淺色之間的差別是相差多少時間!」
  我說到這裡,頓了一頓,問:「兩者之間的時間差異是多少?」
  兩種顏色的時間差異,就是寶物被人取走離開現在有多少的時間。我相信他們已經進行過化驗,有了結果。
  董事長吸了一口氣:「化驗師說,如果是金屬,根據表面的氧化程度,可以計算出十分正確的時間差異來。而木材和空氣的作用十分緩慢,而且複雜得多,所以不可能有精確的數字。」
  我道:「大約的數字是多少?」
  董事長道:「是六十年和八十年之間。」
  我怔了一怔:「也就是說,寶物在六十年或八十年之前,就已經被人取走了!」
  董事長父子都點頭,生念祖卻昂著頭,不願接受這個事實。
  從化驗的結果來看,寶物在六十年或八十年之前已經被人取走,是毫無疑問之事。生念祖不願意承認,實在是由於這個打擊他無法承受的緣故。
  我想了好一會,才道:「假設有什麼動物,進了山洞,也有可能把寶物從大石頭上弄掉下來,如果接近洞口,伸手進去的人,就有機會把寶物取走。」
  我這樣的設想,應該很合情理。
  可是董事長卻搖頭:「那個洞口,由於有必勝石的傳說,幾百年來,不分日夜,都不斷有人伸手進去轉動那個石球。尤其後來傳說演變成為轉動那個石球之後,可以使人在賭博中有好手氣,能夠逢賭必勝,所以成了賭徒的聖地,去的人極多,在這樣情形下,不應該會有什麼動物走進山洞去。」
  董事長的說法,雖然不足以全盤否定我的假設,可是也很合理。賭徒為了取勝,什麼樣的方法都會用,再無稽的傳說都會相信,何況在海子外這個小島上,擺明了可以使人逢賭必贏,自然會吸引成千上萬的賭徒去轉那石球,以求賭運昌盛,可以在賭博中大殺四方,唯我獨贏。
  所以那洞口絕不會有什麼閒著的時候。
  甚至於可以設想,當年藏寶者創造了這樣的一個傳說,目的就是要不斷地有人伸手進山洞去,也要不斷地有人聚集在山洞之前,形成最好的一種保護力量,保護山洞不被動物侵入。
  能作出這樣設計安排的人,當然是傑出的智者,可是寶物卻還是被人取走了,這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我把想到的最後一句話說出來,董事長父子立刻有很是驚訝的神色,董事長道:「你真了不起,立刻想到了這一點!」
  我對於董事長的恭維,卻摸不著頭腦──我說「人算不如天算」,只是一時感慨而已,並沒有什麼特殊意義,而董事長卻以為我想到了什麼,令我自己都莫名其妙。
  我老實道:「我沒有想到什麼──我應該想到什麼嗎?」
  董事長父子沒有直接回答我這個問題,董事長道:「我們曾經設想過許多種寶物掉下來的可能,要知道寶物就算從洞中那塊大石頭上掉了下來,離洞口還有一段距離,絕不是伸子進去就可以取得到的。」
  我道:「如果寶物掉了下來,只要在洞口向內照明,就有機會可以看到它。」
  董事長搖頭:「沒有人會向洞中照明──賭徒都十分迷信,傳說說,只能用手去轉石球,不能用眼去看,沒有任何賭徒會違背這個說法。而且在手電筒還沒有發明之前,要從一個很小的洞口,去照亮山洞裡面,也是很困難的事情。」
  董事長說到這裡,我已經連連點頭,因為他的分析十分有理。可是生念祖卻叫了起來:「不通!不通!一定是有人……有人……哼哼……」
  他一面說,一面斜睨著董事長,神情十分曖昧,我心中「啊」地一聲──生念祖這種神情,分明是懷疑董事長從中做了什麼手腳!董事長臉色也變得難看之至,他不看生念祖,卻向我望來,道:「有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以不理。」
  生念祖冷笑三聲,老人家很生氣:「他已經發過毒誓,你還是不相信?我們兩家是什麼樣的交情,怎麼會為了一些利益而不顧道義!」
  看來生念祖對老人家很是忌憚,所以不敢公然反駁。
《豪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