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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想也加入抗議的行列,又看到了白素的唇語。白素說的是:且聽我的!
我應變極快,雙手仍然高舉,卻叫道:「好啊,我們可以回家了!」
這次輪到紅綾莫名其妙,可是我不讓她有說話的機會,早就去到了她的身前,一把拉住了她,沉聲道:「別出聲。」
張泰豐覺得很怪異,可是他總算也看出了我的行動很古怪,所以忍住了沒有出聲。
我拍著手:「既然是一場誤會,各位請繼續前進,我們告辭了。」
依我的心思,是立刻上直升機去,好向白素盤問她究竟打算怎樣。可是張泰豐和典希微卻很是依依不捨,白素示意我不要催他,我們連那四人先上了直升機。
才跨進機艙,我和紅綾就齊聲問:「怎麼一回事?」
白素向還在和典希微說話的張泰豐望了一眼:「我們現在的討論,暫時不必告訴張泰豐,以防止他忍不住會轉告典希微。」
白素在這樣說的時候,神情十分嚴肅。我對白素的話完全摸不著頭腦,只好先點頭答應。
白素吸了一口氣,問:「你們認為探險隊員是在隱瞞事實,還是忘記了他們自己曾經失蹤?」
紅綾搶著回答:「我看兩者都不是,他們是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曾經失蹤。」
紅綾的話聽來根玄,可是我明白她的意思。
白素繼續問:「是他們根本未曾失蹤?」
紅綾道:「不,他們確然曾經失蹤,可是在他們的記憶之中卻已經沒有了這一部分。」
看來紅綾和白素的想法十分接近,所以她們可以迅速地對答,而我卻有些跟不上,要略想一想才能跟上去。
白素再問:「他們的這一部分記憶,為甚麼會消失?」
紅綾回答得極之直接:「被人做了手腳。」
我一貫的思想方法和紅綾不同,紅綾直接,而我總是聯想到許多其他的關聯。例如這時候紅綾毫不考慮就回答了白素的問題,而我也在同時想到了這一點,可是我卻立刻聯想到「被人做了手腳」是被甚麼人?做了甚麼樣的手腳?是在甚麼情形下做的?等等問題,所以並沒有立刻有答案。
白素對紅綾又快又肯定的回答表示很欣賞,她不再發問,自己補充:「腦部被人做了手腳,有很多種情形,大體可以分成兩類:記憶在腦部被徹底消除;或是記憶在腦部被封存起來。如果是前者,那就沒有辦法了,如果是後者,還有希望可以把記憶喚回來,最簡單的方法是──」
白素說到這裡,我總算努力拋開了所有雜念,跟上了白素的想法,所以立刻接口,大聲道:「催眠術──高明的催眠術可以把封存的記憶找回來!」
說了這一句話之後,我又立刻補充:「即使做手腳封存記憶的是外星人,催眠術也有效。」
白素點頭:「我可以找到極高明的催眠術大師──我知道在非人協會有這樣的人物。可是重要的是,絕不能讓要被催眠的人事先知道會被催眠而有了防備──有了防備,催眠術就發揮不了作用。所以我剛才要裝成若無其事,而且也要瞞住張泰豐,以防他不小心在典希微面前說出來。」
我吸了一口氣:「你準備以典希微作為催眠的對象?」
白素點了點頭:「是──那些箭嘴符號既然有可能是她留下來的,她對發生的事情應該有最深刻的記憶,也就最容易被找出來。」
原來白素剛才已經有了通盤的計劃,這時候連那四人也都明白,望著白素,神情傾佩。
紅稜還想問些甚麼,白素道:「催眠術如果有效,就可以解決一切疑問;如果無效,我們再作設想,也只是設想,接觸不到真正的事實,白費心機。」
紅綾會意,不再說甚麼。
這時候難分難捨的張泰豐和典希微,總算分了開來,張泰豐一步一回頭,向直升機走來。
白素趁這機會向那四人道:「費南度警官那裡,請四位說明。我相信襲擊探險隊匪徒的自相殘殺,和銀行搶匪打死自己這兩件事的性質相同。我們如果有了結果,會立刻和他聯絡。」
那四人略有猶豫:「催眠在甚麼時候進行?難道等典希微小姐探險完畢?」
白素回答肯定:「是──不怕時間久,時間越久,就越沒有防備心,催眠術也就越容易奏效。」
說話之間,張泰豐已經上了直升機,我們也就不再討論。我本來還很擔心張泰豐不會那麼容易接受「總部通訊設備出了毛病」這種根本站不住腳的說法,可是正應了一句話:「在戀愛中的人是盲目的」,張泰豐連再問都沒有問,看來一切對他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是典希微安全!
直升機起飛之後,我們就看到探險隊員一面向我們揮手,一面繼續前進。張泰豐心情很好,甚至於這樣說:「原來是一場虛驚!真好笑,還以為那些箭嘴符號是典希微留下來的,還以為探險隊上了天!」
他還進一步取笑那四人:「巴拿馬警方搜索的能力不敢恭維!」
那四人的老練程度遠在張泰豐之上,聞言只是乾笑了幾聲,不置可否。
張泰豐又告訴我們,從現在起,不論他在何處,都可以和身在探險隊的典希微隨時取得聯絡。
我道:「那很好,你和她聯絡的結果,如果有需要,可以隨時告訴我們。」
張泰豐很愉快地答應了下來──確然在接下來的日子裡,他經常向我們報告探險隊的行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