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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問題我已經提出過好多次了,張泰豐如果能掌握重點,一開始就應該說出是甚麼東西。
可是直到這時候,他對這個問題的回答竟然還是:「不知道,不知道那是甚麼東西。」
我和小郭有點忍無可忍,白素向我們揮手,問張泰豐:「是取起了那些箱子,打開之後,看到了裡面的東西,可是不知道是甚麼?」
張泰豐搖頭:「不是。情形是那些箱子不知道是用甚麼材料做的,竟然會在水流的衝擊之下溶解!在那四個管理員看到的時候,網中的箱子可能只剩下了一半,而剩下的那一半,也在迅速溶解之中。」
張泰豐所說的情形確然十分特殊,我在腦中構想出那種奇特的畫面,立刻問道:「箱子會溶解,箱子裡面難道沒有東西?」
張泰豐吸了一口氣,神情更是嚴重:「有,他們起初看不清楚箱子裡面是甚麼東西,在取來了強力照射燈之後,才看清楚箱子裡全是一種淺藍色的結晶體,像是粗鹽。那種東西在水裡溶解的程度更快,一被水沖進蓄水湖中,立刻就溶化在水裡不見了!」
等張泰豐說到這裡,我和白素、小郭都站了起來,感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照張泰豐所說的箱子中的東西,像是甚麼化學品,有那麼多的化學品溶進了蓄水湖中,事情可大可小──如果有毒,那就是巨大的災難了!
而這時候我也知道何以近來供水的情形如此糟糕,一定是有關方面在接到了報告之後,就停止了大蓄水湖的運作。而大蓄水湖負擔了百分之六十的供水任務,一旦停止供水,整個城市的供水情況自然糟糕透頂!
現在看來已經到了無水可用的程度,自然嚴重之極。
不過照張泰豐所說,事情已經發生了一個月有餘,難道還不知道被溶在蓄水湖中的化學品是甚麼成份?
我們都等著張泰豐說下去。
張泰豐雙手握著拳:「四個管理員看到了這種情形,自然吃驚,立刻向上級報告。可是由於情形奇特,很花了一些時間才便上級明白發生了甚麼事,等到上級人員趕到,所有箱子和裡面的結晶體,都已經溶解在水中,宛如春夢了無痕,只剩下那張大網──如果不是還有那張網,根本沒有人會相信那四個管理員所說的情形。有關方面通知警方,我在凌晨三時趕到現場。」
張泰豐敘事的方式,雖然使人不耐煩,可是有一個好處,就是能夠將事情說得清清楚楚。
他略停了一停,才繼續:「到天亮,我召集了專家,很快就肯定有一輛載重超過十噸的重型卡車,曾經沿著大蓄水湖行駛,駛到聚水道旁邊停下,地上有明顯的重痕,估計溶解進蓄水湖中的化學品,在八噸到十噸左右。」
張泰豐歎了一口氣:「再根據大蓄水湖的蓄水量來計算,蓄水湖中的水,含這種結晶體的份量達到50-75PPm左右,也就是百萬分之五十到七十五。」
紅綾搖頭:「就算是毒性普通的藥物,也足以令人致命,是甚麼人幹這種可怕的事情!」
這次輪到我不要紅綾打岔,我問:「是甚麼性質的化學品?化驗的結果怎麼樣?」
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不管事情如何奇特,唯一處理的方法,就是先立刻停止大蓄水湖的供水,然後第一時間進行化驗,弄清楚溶在水中的是甚麼東西。
事情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化驗的結果應該早就出來了,而大蓄水湖還沒有恢復供水,由此推測,化驗的結果一定十分驚人。
可是張泰豐的回答卻出乎意料之外,他道:「化驗工作在第二天就開始,二十四小時之後就有了結果,結果是甚麼也沒有。」
我怔了一怔:「甚麼叫做甚麼也沒有?」
張泰豐吸了一口氣:「甚麼也沒有,就是蓄水湖中的水,除了正常的成份之外,並沒有任何物質增加,也沒有發現任何有害、有毒的成份,完全就像是甚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我說:「那一定是化驗工作不完善!那麼多化學品溶進了水中,就算是最普通的氯化鈉,也應該可以驗得出來。」
張泰豐並不十分理會我的意見,他像是在自顧自說下去:「化驗工作在本地反覆進行了七次,結果都是一樣。在這個期間並且多次用各種動物進行試驗,也周大蓄水湖中的水來飼養幾種對水質最敏感的魚類,也都沒有發生任何問題。」
張泰豐說到這裡,向我們望來,我先道:「有這樣的化驗結果,很可能是化驗工作查不出那種化學品;而用動物來試驗,需要長時間的觀察,有許多可以致癌的物質都要一年或者更多的時間才會發作。」
張泰豐點頭:「正是因為考慮到了這一點,所以儘管化驗結果表示水質正常,還是不敢決定恢復供水。有關方面把水送到了超過二十個國家去進行重複化驗,結果和本地所作的化驗結果一樣,水根本沒有任何不正常的成份!」
白素皺著眉,紅綾瞪大了眼睛,小郭也暫時把他的事情放在一邊,在思索。溫寶裕伸手指向天,看來準備發表長篇大論,我連忙打手勢阻止他開口,搶著道:「我記得若干年前,有一件案子,是有人在蓄水湖下毒,然後勒索,後來被木蘭花姐妹粉碎,是不是有人又來這一套?」
張泰豐搖頭:「開始我們也有這樣的設想,可是一直沒有任何人來提出要求。那個把大量化學品放進了蓄水湖的人,他的目的好像就是為了要把化學品放進去而已!」
我思緒十分紊亂──我不讓溫寶裕說話,是怕他說出話來不著邊際,可是其實我自己也好不了多少。
我也是想到甚麼就說甚麼,突然道:「用重型起重卡車,把那麼多物品放到聚水道,需要相當長的時間,那四個管理員居然在事後才發覺,真是荒唐透頂!」
張泰豐回答:「有規定是每小時巡查一次,由於沒有人會料到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一小時一次巡查已經非常足夠,而有一小時的時間,也就很足夠放下那些化學品了。」
我道:「那說明做這事情的人,對每小時巡查的制度有瞭解,他必然在事先曾經進行過仔細的觀察,有沒有報告說在事先發現有可疑人物出現?」
張泰豐忽然現出很古怪的神情,吞了一口口水,欲言又止。
他的這種表現實在令人莫測高深,大家都望定了他。張泰豐想了一想才道:「事情發生之後,成立了一個應變小組,其中警方負責各方面的調查,也曾廣泛地查過衛先生剛才提出的問題。」
我重重頓足:「你就乾脆把查到的結果說出來吧!別再兜甚麼圈子了!」
張泰豐感到很委曲:「因為查到的數據很無稽,所以警方並不考慮──有兩個晚間在蓄水湖附近談戀愛的男女,說是在事情發生的兩天之前,在蓄水湖邊上遇見過鬼!」
我聽了實在啼笑皆非,忍不住脫口道:「真是見鬼!」
白素在這時候,忽然站了起來,我向她望去,看到她想說甚麼,可是又沒有說出來。這情形分明是她想到了一些東西,可是一時之間卻又說不上來──這種情形在思考過程中常有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