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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時候注意到典希微對我們的對話,像是深知內容,絲毫都沒有摸不著頭腦的神情。
我感到訝異,向張泰豐望去,張泰豐立刻紅了臉,這就使我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
當然是張泰豐對她講的!
大蓄水湖出了事,當局為了避免引起恐慌,嚴守秘密。雖然像張泰豐這樣的小伙子,為了討好典希微這樣的女郎,會有出格的行為,但是講了不應該講的話,就有虧警務人員的職守。
所以我望向張泰豐的眼光變得凌厲,張泰豐臉更紅,分辨:「她是證人,有權知道自己是為甚麼事情在作證,而且她發誓絕不洩露消息。」
我冷冷地道:「你對那男子也說了嗎?」
張泰豐搖了搖頭,我冷笑三聲,張泰豐連忙又解釋:「典小姐在警察學堂兼職教空手道,也可以說是警務人員。」
張泰豐的解釋牽強之極,這時候典希微揚聲道:「是我向他逼問的──我堅決表示如果他不告訴我發生了甚麼事情,我就拒絕說當晚的情形。」
張泰豐向典希微投以十分感激的眼神,他向我道:「事實是我有失職之處──我沒有向上級請示,就自行決定。在整件事告一段落之後,我會把這個經過向上級報告。」
我笑了笑,沒有再追問下去──張泰豐和典希微之間眉來眼去的這種情形,誰都可以看出發生了甚麼事或者將會發生甚麼事,我當然不會去難為他們。
我只是順口說了一句:「可惜典小姐的遭遇看來對整件事並沒有任何幫助。」
後來我把典希微和那男子見鬼的經過轉告白素,白素在聽完敘述和我的意見之後大搖其頭:「你大錯特錯了,他們見鬼的事件和整件事有極大的關係!我還要找這位典小姐再詳細地詢問當時的情形!」
我瞪大了眼睛,不知道自己「大錯特錯」在甚麼地方,白素也不向我解釋,忽然一笑:「你想不想可以叫她的名字?」
我沒好氣:「我又不是張泰豐──那小子見了美麗女郎,只怕連自己姓甚麼都忘記了!」
白素笑:「可是張泰豐卻有本事聽到了這個名字,就說得出特別在何處。」
我哼了一聲:「姓典的人不多,三國演義中曹營有一員猛將,有萬夫不當之勇,使獨腳銅人,姓典名韋──不過很難和一個斯文的女郎聯繫在一起。如果讓我來替她取名字,有一個名字再現成不過,叫……」
我說到這裡,白素做了一個手勢,打斷了我的話頭,然後我們再一起叫道:「叫──典雅!」
我和白素心意相同,大家都很高興,白素忙著去聯絡張泰豐,那時候離張泰豐和與希微離開不過五小時左右。
卻說當時我向張泰豐道:「向勒曼醫院送化驗樣本的人,要可靠才行。」
張泰豐想了一想:「我自己去。」
我點了點頭,表示很好。在一旁的典希微現出很興奮的神情,道:「久聞勒曼醫院大名,能夠和他們……」
她說到這裡,陡然停止,而且故意不看我,我立刻知道,她一定是想和張泰豐一起去,我看張泰豐沒有力量可以抗拒典希微的要求,而我深知勒曼醫院方面,竭力保持行蹤隱秘,不會喜歡有不相關的人和他們接觸。所以我很認真地道:「我要向勒曼醫院方面報告,是誰帶化驗樣本去──我會向他們說,去的只是一個人。」
這話當然是說給典希微聽的,可是典希微卻裝成完全不知道我在說甚麼,看來她的慧黠程度,遠在我估計之上。
他們告辭離去,然後是白素從大蓄水湖回來,看她的神情就知道此行甚麼收穫也沒有。
我就向白素轉述典希微和那男子見鬼的經過,白素聽得十分用心,而且從她的反應來看,好像很有所獲,果然在我說完,並且表示了自己的意見之後,白素給了我「大錯特錯」的評語。
等到白素和張泰豐聯絡時,張泰豐辦公室回答說:「張主任到機場去了!」
他的行動竟然如此之快,和白素的緊張反應,都很出乎意料之外。白素放下電話,向外就走。我叫道:「你要找的是典希微,不是張泰豐!」
白素在門口轉過頭來:「根據你剛才的敘述,典希微必然跟著張泰豐一起去!」
我望向她,白素的眼神大有挑戰的意味。我也來不及多想,就道:「一起去!」
在前赴機場途中,白素已經問准了一班飛往北歐的飛機會在三十分鐘之後起飛,我們能夠追上張泰豐的時間不是很多,所以接下來簡直就如同電影場面一樣,一到機場,立刻找到了警方在機場的負責人──這樣以後的行動就會順利得多。
我們直闖禁區,在飛機即將關上艙門之際,大聲叫喊,然後進入機艙,很快就在機艙之中看到了正在笑語殷殷的張泰豐和典希微。
他們兩人看到了我和白素,都怔了一怔。典希微很快恢復鎮定,解開安全帶,站了起來,笑臉相迎。而張泰豐枉為高級警官,卻是手足無措,想站起來,又忘瞭解安全帶,以致狼狽不堪。
這典希微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後來她發誓說是真的),一和白素打了一個照面,神情之驚訝、欣賞,至於極點。後來我取笑道:想當年張先生見到了崔小姐,其表情也不過如此罷了。
而白素當然可以在對方的表情上,感覺到對方心中對她的印象,那比一千句一萬句恭維話起的作用還要大。常言道:千穿萬穿馬屁不穿,所以接下來白素和典希微的相會,愉快之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