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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我這種造型的人,路上不斷會出現,白老大一時之間,也懷疑不到我的身上。
這樣的跟蹤,其實很輕鬆,白老大和紅綾一直步行,沒有乘車子,我想白老大是故意的,目的是方便我跟蹤,以便把我當場「捕捉」來取笑。
我自然不會上當,一直保持相當的距離,這樣做,雖然聽不到他們兩人的交談,但是卻可以保持「自身安全」。我知道白老大出來的目的,是「見一個人」,他逛街是虛,見人是實。
要和人相會,自然要有時間、地點。所以我只要耐心等下去,不被白老大發現,就必然可以知道他要見的是什麼人了。
這時,我心中很是疑惑,因為白老大退出江湖已久,能有什麼事可以吸引他重出江湖?那個約他見面的,又是什麼人?
一直跟蹤到中午,我跟著白老大和紅綾,進了一家酒店,我跟進去的時候,不禁有點緊張,以為和白老大約會的神秘人物,會在酒店中露面了。
可是進了酒店之後,我才啼笑皆非,原來祖孫二人,進了餐廳——那裡有豐盛的自助餐供應,兩人不一會,就揀了許多食物,據案大嚼,看來胃口極佳,一大兜的白酒,紅綾當蒸餾水一樣地喝,看得幾個侍應,目瞪口呆,則聲不得。
我在餐廳一間的酒吧前坐了下來,慢慢喝著酒,留意著他們的行動。
「自助餐」這樣的進食形式,很能得孩子的歡迎,所以座中頗多小朋友,很是熱鬧。
我目光所到之處,看到了一個打扮得花紅柳綠的婦人,帶著一個女傭,兩個大人,正爭著在服侍一個小女孩——這樣的場面,本來不值得奇怪,可是我卻呆了一呆,因為我認得那個小女孩。
事情很是複雜,那個小女孩的名字叫陳安安,可是她實在早早不是那個叫陳安安的小女孩,而是被一個不知來歷的鬼魂,侵佔了她的身體,頂著她的身體在人間活動。
本來,每一個身體都有一個靈魂,沒有什麼可以大驚小怪的。可是自己的靈魂在自己的體內,和不知來歷的靈魂,在一個小女孩的身體之中,卻全然是兩回事——前者正常,後者則可怖!
我和溫寶裕,曾出動過,向「陳安安」質問,「她」究竟是什麼來歷,可是不得要領,只是估計那鬼魂是十分狡詐奸滑的老兒——這一切過程,都記述在「圈套」和「烈火女」這兩個故事中。
「陳安安」既然以她小女孩的身份,堅稱她就是陳安安,我固然也無法可施——一個人見人愛的小女孩,這是最好的護身符,誰會相信一個童稚的身體之內,會被一個奸詐的老兒盤踞著?
所以我和溫寶裕也只好不了了之,禍是溫寶裕闖出來的,他寬慰自己,也為了怕我責怪他,曾道:「就算那老兒再壞,再陰險,頂著一個小女孩的身體,連走一步路都有大人跟著,只怕也做不出什麼壞事來,由得他去吧!」
他說了之後,還「哈哈」大笑:「換了是我,寧願做一個孤魂野鬼了,日依草木,夜宿荒郊,高興起來,還可以把人嚇個半死,多麼有趣。做一個起居飲食都被人牢牢看管的小女孩,那只怕是生命形式中最無趣的一種了!」
我當時的回答是:「如果另有目的,那就要當別論。」
溫寶裕答應多加留意——他自然只是說說而已,當他和藍絲,在加勒比海的小島上,藍天白雲,碧波嬉戲之時,哪裡還會記得有這回事!
正因為「陳安安」是如此特異,所以,在別人看來,是再平常不過的情景,我一看到,就有異樣的感覺。
這時,我經過化裝,「老兒」再靈,只怕已認不出我來,所以我決定趁機旁觀一下
這是難得的機會。
而且,分神去留意一下「陳安安」,對我這時的行動,也很有好處。因為白老大的觀察力十分銳利,就算我只是間歇地注視他,次數多了,也會被他發覺,而我在注意他之外,再去注意別人,他就不容易發現我了。
我看到紅綾的胃口極好,白老大也興致甚高,不會立刻離開,所以我反倒更多去留意「陳安安」。只見她一坐下來,就嚷著要去取食物,看來倒是一派小女兒的天真。而她的媽媽,那個商界小聞人的妻子,像是唯恐人家不知道她的存在一樣,正在大聲教育小女孩「禮儀」。
小商人的妻子,是一種很特別的人,她們大多數出身普通,忽然丈夫變了小商人,就努力向上擠,不放棄任何表現自己的機會,像這位婦人就是,吃自助餐是最沒有禮儀可言的行為,可是她偏偏要藉此表示她屬於「上層社會」,他人側目,她還沾沾自喜。
小女孩吵了一會,忽然大聲叫了一句話——她的這句話,叫得很大聲,幾乎整個餐廳的人,都可以聽得到,連我坐在一旁的酒吧,也聽到了。
可是,我卻沒有聽懂她在叫些什麼。如果我不知道這個「小女孩」的來歷,我一定以為那是小女孩自創的語言,用以表示她對母親管束的不滿,沒有別的意思——小孩子經常有這種行為。
但我卻深知這個「小女孩」絕不簡單,所以她忽然間莫名其妙高叫了一聲,而我竟聽不懂她叫的是什麼,這就事有可疑了。
一時之間,我只聽到她叫那句話,大約有七八個音節,極快地叫出來,像是一句咒語,或是什麼暗號,一定是她叫熟了的。
在電光火石之間,我所想到的是:這「老兒」這樣叫,是不是想引起什麼人的注意呢?是不是在和什麼人通消息呢?
我正在這樣想,就聽到了一下玻璃的碎裂聲,我看到「陳安安」的母親在勸她的女兒,而玻璃的碎裂聲又吸引我循聲看去。
我所看到的情景,令得我心頭怦怦亂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