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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中又靜了一會,在那短暫的寂靜中,我在飛快地轉著念,首先,我想到的是陰老二的行蹤,他離開了杭州,看來就是到湖北去了——他在湖北,先把那許願寶鏡交給了曹普照,後來又在黃鶴樓頭遇見了祖天開和王朝,三個人再赴曹家大宅,釀成了曹家上下百餘人死去的慘禍。
陰老二為什麼匆匆離開杭州去找曹普照呢?簡直一點來由也沒有。按說,他好色如命,在杭州的那個「粉頭」,又確然艷麗非凡,他至少該留連幾日才是。
莫非是他酒醒之後,覺得對黃四透露了太多秘密,所以才急急避開的?但是那也無法解釋他日後一連串的怪異行為。
陰老二做那些事,一定有目的,可是那目的是什麼?祖天開想了六十年,沒有想出來,我也斷斷續續,想了好幾年,也沒有想出來。
我這時,自然一樣也想不出,所以我立刻轉了思緒,自己問自己:「那盒子有什麼用呢?」
那時,黃四世問了這個問題:「我把陰老二的話,記得很真,一字不漏,我一直在想,那盒子若是寶物,功用是什麼?」
白老大沉聲道:「你再把老二的話說一遍!」
黃四放沉了聲,也學著酒後舌頭有些大,語調得意洋洋,放慢了來說:「環能收人魂魄到陰間,盒卻能——」
花五怪聲道:「聽起來,盒的功用,和環相反。」
崔三娘道:「那算什麼,那盒子,能把人的魂魄,自陰間放回來?」
黃四提高了聲音:「這正是我所想的,盒的作用,和環相反,環能令人死,盒能令人生。」
靜了一會,三個人一起問:「老大,你看呢?」
白老大道:「很有道理。」
黃四的聲音變得很是興奮:「環能把人變鬼,盒能把鬼變人,那才是真正的寶物!有了後,我可以不必再做鬼,你們也可以愛做人多久就多久。」
白老大冷笑:「那只是你的一廂情願。」
黃四堅持:「只要找到陰老二,對我們仍然大有幫助,這是可以確定的事!」
白老大沉吟道:「雖然那盒已不在陰老二手中,但功用只有老二知道,確然該把他找出來!」
黃四吃了一驚:「怎麼盒子不在老二處了?」
白老大便把亞洲之鷹如何托人把一隻怪盒子交給我,又被金取幫的一個乾瘦老者偷了去的經過,說了出來。
黃四和崔三娘一起叫:「去找亞洲之鷹,他一定曾見過老二。」
白老大比較鎮定:「至少鷹知道那盒子怎麼來的——不過這個人也不好找。」
黃四提出:「令婿衛斯理,好像和他有點交情。」
一聽得黃四那麼說,我就叫苦不迭——這老兒,我第一次見他,就知道他不是什麼好東西,他這句話,可能會害我東奔西走一年半載而沒有結果。亞洲之鷹羅開,是一個異人,行蹤無定,如神龍見首,我總是只在很偶然的情形之下,見過他一次,連話也未曾說過,要是白老大一聲令下,我上哪兒找他去。
白老大沉吟了一下:「好,對他說說看,有名有姓,要找,總找得到的。」
他說了之後,略頓了一頓,又道:「找羅開固然重要,把那盒子找回來,更加要緊。老五,盒子肯定是被金取幫的人偷走的,你要負責。」
花五道:「我……我……」
崔三娘怒道:「別推搪了,你本來就是金取幫的人,這事自然落在你的身上。」
花五這才勉強答應了一聲,過了幾秒鐘,他想是覺察到自己的態度不對,所以又補充了一句:「我會盡力。」
我一直感到花五的態度很可疑,他一定有些事在瞞著人,正在竭力掩飾,而且他掩飾的伎倆並不高明——白老大一定也早已覺察了。
黃四鬆了一口氣:「舊相識見面,還是有用,今晚就理出一個頭緒來了,如果順利,幾位身後大事,都靠今晚的聚會了。」
崔三娘悶哼了一聲,白老大歎了一下,黃四又道:「我現在處境很是尷尬,連一步路都有人跟著,我們要聯絡,還是和今晚一樣。」
紅綾首先響應:「好!」
黃四大是惱怒:「可不能再扯我的頭髮。」
紅綾的聲音很誠懇:「對不起,我以為你不會感到痛楚的。」
黃四聽了,長歎一聲,大是淒苦,可見他如今變作了小女孩的處境,很是可憐。
汽車中又靜了一會,黃四又道:「老五,我會時時和你聯絡。」
崔三娘冷冷地道:「打個電話總可以吧,何必要轉彎抹角。」
黃四又沉默了片刻,才道:「是!」
不一會,車門打開,紅綾抱著「陳安安」出來,身形拔起,已到了圍牆,把「陳安安」自窗中塞了進去,再一個後翻,超過了圍牆,落到了車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