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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加快了腳步,越過了那道水流湍急的山溪。就看到有不少苗人,三五成群地眾在一起,愁眉不展,見了我們,雖然一樣打招呼,可是在熱情之中,也難以掩飾他們心中的憂慮。
不問可知,苗人的這種情形,也是和十二天官有關的了。我們才一進峒,就有人去報告了峒主,所以又高又瘦的峒主,迎了出來。
我們急急地行了禮,我就問:「十二天官呢?」
峒主順手指了一指,我對藍家峒的一切已經很熟悉,知道十二天官自成一國,十二個人有一座竹屋,和其他苗人的居所,有幾十公尺的距離,峒主這時所指的,正是那幢竹屋。
峒主的神情很是沮喪:「他們一回來,就飛快進了屋,傳出話來,不准人接近,不准人打擾!」
我吸了一口氣:「我……和白素,可以例外吧?」
峒主搖了搖頭,表示他也不能肯定。
我和白素逕自向那屋子走去,到了距離只有十公尺左右時,峒主和幾個苗人,便不再跟在我們的後面。我又走近了幾步,也感到了雖然一點動靜他沒有,可是在寂靜之中,卻有一般神秘之極的氣氛。
我站定了身子,和白素握著手,朗聲道:「十二天官,我和白素來了!」
我可以肯定,只要十二天官在屋子裡,一定可以聽到我的聲音。可是第一遍、第二遍之後,屋子中一點反應也沒有。
那種寂靜,就更令人感覺異樣了。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又說了第三遍,並且加了一句:「我們看了老十二天官的記述,發現他們遇到神仙的那一部分,神秘莫測,所以來和你們商量一下!」
當時,我全然不知道有甚麼事發生在十二天官身上,我之所以特別提出老十二天官遇到「金甲神」的事,只是想及這類奇遇,任何人都會有興趣,十二天官是苗人,篤信神仙的存在,自然更容易打動他們的心,使他們不再拒絕和別人接觸後來,才知道誤打誤撞,我那一番話,恰好和十二天官的近來遭遇有關。
說了那一番話之後,沒有多久,我見到屋子的門打開,有一隻手自打開了一些的門中伸出來,向我們招了一招,示意我們進去。
我們還沒有舉步,就先聽得身後,傳來了許多人鬆一口氣的聲音。原來連峒主在內,許多苗人,都在十多公尺外等著,不敢接近。他們看到十二天官邀請我們進屋去,都猜想事情不會太嚴重,所以才不約而同,大家一起鬆了一口氣。
那門始終不曾大開,我和白素,是側著身子進去的,一進去,門就關上,屋子中很是黑暗。只知道有許多人在,可是卻看不到人,也沒有人出聲。
我們閉上眼睛一會,再睜開眼來,才隱約看到十二天官列成了一個圓圈,圍著我們。
我剛想問究竟發生了甚麼事,白素輕輕用肘撞了我一下,她已開口:「你們可是也遇到了神仙?」
本來,屋中靜極,各人甚至連呼吸都是抑制著在進行的,可是白素此言一出。十二個人一起發出了驚呼聲——有的沉得住氣的,還只是低呼聲。沉不住氣的,我認出其中有嗜酒的牛天官的聲音,那已是毫不掩飾的驚呼!
由此可知,白素說中了!
剎那之間,我的思緒,也不禁很是紊亂,因為近日來,「遇到神仙」的情形,好像很多。
紅綾「遇仙」,十二天官也「遇仙」,我們更推測到鐵天音攜帶了火箭進入苗疆,目的也大有可能是為了尋找「神仙」,不知是不是也已經遇到神仙了。
而令人不解的是,十二天官就算是遇了仙,何以要那麼神秘,看來非但不像是喜事,反倒像是大禍臨頭一樣!
我沉聲道:「恭喜你們了,自然在……神仙那裡,得到了指引!」
我心知,所謂「神仙」也者,就是那一批用扁圓形的飛船來到地球的外星人,我也稱之為「神仙」,只不過是稱呼上的方便。
這時,眼睛適應了黑暗。看出去,不單是影影綽綽人影,也可以看到他們的臉面,個個人都神情凝重,我對十二天官所知更多,也知道其中的龍天官身份與眾不同,可是哪一個是龍天官,這時我也認不出來。
我認出了鼠天官,他們沒有立即回答我的話,我又道:「究竟怎麼了?」
鼠天官一揚手,十二個人齊聲道:「你們是我們的朋友,是不是?」
我雙手一攤:「太「是」了,你們甚至把老十二天官的記述給了我們,這中間,有太多的秘密,只有最親密的朋友,才能分享!」
十二天官的神情,像是放心了些,鼠天官又作了一個手勢,十二人各自坐了下來。牛天官自己坐在地上,卻將一張大竹椅推到了我的面前。
牛天官身形粗壯,他的那張竹椅,足夠我和白素兩人一起坐。更妙的是,椅子兩旁,各有一大筒酒在——牛天官嗜酒,那是他自己的設計。
我先不說甚麼,取下了一筒酒,打開,自己喝一口,遞給白素,白素也喝一口,遞了開去。等到所有人都喝了一口酒,我才開口。
苗人有「共喝一筒酒」的習慣,這種習慣,可使雙方的關係拉近,變得親密。
我一開口就道:「說說你們遇到神仙的情形!」
鼠天官道:「師父升仙之後——」
他才說了一句,我又想問老十二天官升仙的事,因為這件事也神秘之極,而我所知不多,只是靠鐵天音告訴了我幾句,當然非弄清楚不可。
因為所謂「升仙」,其實就是變成了外星人——白素的母親,就大有可能有同樣的改變。在許多曲折的事情變化之中,那種外星人始終扮演著重要的角色!
但是,我還沒有問口,白素就伸手在我唇上按了一按。我明白她的意思,是讓十二天官一樣一樣地說,別打亂了他們的思想。
鼠天官又重覆了一句:「師父升仙之後——」
停了一會,他再度重覆了一次,而神情和語氣之疑惑,一次比一次更甚。我忽不住問:「老十二天官的升仙,有甚麼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