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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天音說到這裡,望住了我,我沉聲道:「那不算錯,換了我,也會那麼做!」
  鐵天音歎了一聲:「可是引起的後果,卻可怕之極,尋常的猿猴聽到了XX聲會逃走,但是靈猴是跟過外星人的,不同凡響,非但不怕,反倒迎了上來——這本是我意料之內的事,可是料不到的是,他們的來勢,如此之快,疾撲了上來,一個一伸臂,已把步XX奪了過去,我大吃一驚,想去奪回來,另一個已經攻向我的背部,在我背上抓了一下,痛得我跌倒在草叢中。」
  我又閉上了眼睛——我們曾發現那草叢,有軍靴的腳印,也有血跡,當時,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那會是鐵天音的血!
  鐵天音續道:「我知道自己傷得不輕,幸好我有救急包,就草草包紮,眼看著兩頭銀猿,把步XX拋來拋去戲耍,我心知危險之極,可是無法阻止。而忽然之間,XX聲響起,一頭銀猿扳動了司機,子彈射出,射中了另一頭銀猿,那中彈的銀猿,發出可怕的一下……半下叫聲,我想它是立即死亡的。」
  我、白素和何先達都不出聲,這時,我的思緒,一片紊亂,各種想法,走馬燈也似,團團亂轉。
  鐵天音在繼續著:「闖禍的是穿了背心的那頭,它先奔到已死的那頭前,悲嘯了幾聲,又掉轉XX口,看來像是在研究何以忽然之間,這東西可以奪去生命。而就在這時,它又觸動了板機,XX聲響了幾下,我無法看清它哪裡中了XX,只聽得它怪叫一聲,拋開了XX,一把抱起死猿,就竄進了密林之中。」
  他請到這裡,停了一停:「我傷口痛得厲害,自然更沒有法子去追他們了,你們是在甚麼地方發現他們的,那發光的背心呢?」
  白素歎了一聲:「等一會,全會告訴你。」
  我也歎了一聲:「後來,你就到了那山洞中?」
  鐵天音點頭:「是,我要找地方養傷,想起衛叔你提到過的那個山洞,就找了去,才進山洞,或許由於傷處太痛,我又不能控制自己……唉,那些骸骨卻遭了殃,我連再看一眼的勇氣也沒有,就離開了。」
  他說到這裡,我向他作了一個手勢,示意他不必再說下去了,因為他已解釋過為甚麼要發射火箭。
  他沒有殺銀猿,反倒是銀猿傷了他。
  我對他所作的假設,完全錯了!
  這時,在我雜亂的思緒之中,忽然冒出了一個想法來,也自然而然,把這個想法,叫了出來:「主觀,認為自己一定是對的,也是人類的禍根!」
  我已說過,我的思緒很是紊亂,所以才會冒出這樣一句話來。我相信白素可以明白,在這句話中,我是在自己責備自己的自以為是。
  但是鐵天音卻不知道我曾把他設想得如此不堪,可是他接下來所說的,卻也可以合得上榫,他先是苦笑了一下:「永遠正確。」
  我附和了一句:「人人都認為自己是正確的!」
  鐵天音搖頭:「那不能算是禍根,一個老人,就算他自己認為永遠正確。如果他沒有權力,他也無法把他的瘋狂正確加在他人的身上,他要瘋,只是他一個人瘋,與其他人沒有關係。但如果他有權力,那就成了災禍!」
  我深吸了一口氣:「分析得是——如果外星人答應了,你想他們會怎麼做?」
  鐵天音指著自己的頭部 「把「權力」的概念,徹底從全人類的腦中除掉!」
  我聲音苦澀:「太幻想了!」
  白素沉聲道:「或許,不應該求外星人來消除這個禍根,人類自己也可以做得到!」
  我和鐵天音都睜大了眼睛,望向白素。
  白素不急不慢地道:「任何人,擁有權力,都要有權力行使的對象,正因為有那麼多人屈服在權力之下,才會有權力這回事,若是人人對權力的擁有者的發號施令當耳邊風,不去聽他的,權力自然也不再存在了——有奴隸,才有奴隸主;有服從的,才有發命令的!」
  鐵天音呆了一回,很是沒精打采:「是地球人……自己不好?」
  我同意白素的說法:「對,是人類自己不好,是許多人把權力給了少數人,許多人不給,少數人也就根本不會擁有任何權力,災禍是受災人自己製造出來的。」
  何先達喃喃地道:「是,我就製造了一個災禍,害了她……害了她……」
  他說到後來,突然嗚咽了起來,而我們都不知如何安慰他才好。
  而我和白素,開始一五一十,把我們發現銀猿的屍體之後的一切事情。以及我的設想,全都告訴了鐵天音。
  鐵天音聽得駭然:「這也難怪,因為一切的「旁證」,都證明了我是一個失去了常性的嗜殺狂。」
  他在這樣說的時候,並沒有責備我的意思。我坦然道:「要不是你毀去了老十二天官的記錄,我也不會一切都向壞的方面去想。」
  鐵天音感歎:「所以,人不能做一次壞事,紅綾遇到外星人了?猜猜外星人會給她些甚麼?」
  他在突然之間,轉了話題,表示他不想再在「誤會」這個話題上再討論下去。
  而白素忽然神情緊張起來,抓住了我的手,甚至聲音也有點發顫:「我……是想……想我能見一見母親。」
  由於她這個願望是如此強烈,所以她在說的時候,也特別緊張。
  這時,我對於外星人和紅綾的會見經過,一無所知,也不知紅綾是不是知道白素有這個願望,所以我全然無法搭腔,我只好道:「等紅綾回來,看她怎麼說。」
  正在說著,忽然外面又人聲喧嘩,峒主的聲音很響亮地在叫:「天官……天官……」
  十二天官把門打開,峒主仍在叫:「那大鐵鳥上有怪聲音傳出來。」
  藍家峒的苗人,一直把杜令留下來的那直升機叫「大鐵鳥」,敬而遠之,忽然有怪聲傳出,自然當成了是頭等大事,所以吵了起來。
  這時,我也已聽到了在直升機停泊的方向,傳來了一下又一下刺耳的聲響——那是通訊儀發出的訊號,但平時並沒有這樣響亮,此時一定是接受了特別強烈的訊號,所以才會如此吵耳。
  我和白素並肩向前掠出,當然,在何先達這位武術高人面前,在十二天官面前,我們少不得賣弄一下,果然,兩人一向前飛射而出,身後就傳來了一片喝采聲。
  何先達若是要發力,很快就可以趕在我們前面,但是他和十二天官,始終只是跟著,不一會,到了直升機旁,我和白素掠了上去,白素一進機艙,就按下了一個掣鈕,立時聽到了紅綾的聲音:「爸……媽……」
  我們齊聲答應,紅綾大是高興:「真能和你們講話。」
  我喝道:「廢話少說,你在哪裡?」
  紅綾卻答非所問:「你們快來!」
《禍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