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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停了片刻,才取出那套爬牆的用具來,那套用具的體積並不大,但是一拉開來,卻是一具長十二尺,可以負重一百六十磅的梯子。
我將梯子頂端的鉤,鉤在牆頭,一步一步,小心爬了上去,爬到了一半之際,停了一停,戴起了紅外線的眼鏡,不一會,我的頭部已探出牆頭了。
我可以看到,屋後是老大的一片空地,全是水泥地,幾乎什麼也沒有,就是一幅空地。
在那幅空地上,散散落落,伏著四五頭狼狗。
我取出了那柄小槍來,我要翻進圍牆,必須要先對付那幾頭狼狗,我連連扳動著槍機,那五頭狗在中槍之後,都挺著身企圖站起來,但是都站到一半,就倒了下去。
趁還沒有其他的狗來到屋後時,我立時翻過了身,落了地,迅速地奔到了後門,背靠門站著。
屋中並沒有聲響,但是自門縫中卻有燈光透出來,這不禁使我躊躇,那麼大陣仗來到了這裡,我自然想進屋去看看,然而屋中有燈光,我如何可以偷得進去?
我等了片刻,輕輕地旋轉著門柄,發出了極其輕微的「卡」地一聲,門竟沒有鎖著。
我用極慢的動作,將門拉開了一道縫來,將眼鏡架到了額上,向內看去,看到了裡面的情形之後,我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通常的屋子,這樣的後門,門內多半是廚房,或是僕人休息工作的地方,可是這時,我看進去,卻看到那是一間很大的房間,那房間內,一無所有,除了白的牆之外,什麼也沒有!
正因為四壁上下,全是白色,是以光線看來,也特別明亮。
在那樣的情形下,我如果走進這間房間,簡直就和赤裸身子在鬧市行走一洋,毫無隱蔽的餘地!
我呆了片刻,決不定怎麼辦,就在這時,我聽得「拍」地一聲響,裡面的一道門打開,一個人自那道門中走了出來。
我只將門推開了一道縫,僅僅可看到裡面的情形,除非那人走近門來察看,否則他是不容易發現有人在門外,而如果我將門關上的話,反倒會引起那人的注意了。
從裡面門中走出來的,是一個相貌很英俊的年輕人,那時,我不禁在想,一個人到一間空無所有的房間來,有什麼事可做呢?這實在是一個很有趣的問題。而我心中的疑問,立時有了答案,我看到那年輕人,來到了左首的牆前,那牆上全砌著白色的方瓷磚,光淨潔白,一點塵埃也沒有。
那年輕人來到了牆前,伸手在瓷磚上撫摸著,當他的手停下來時,有一塊瓷磚,彈了開來。
看到這裡,我已經驚訝得張開了口,合不攏來,可是接下來發生的事,更使我瞠目結舌!
那年輕人伸手在領際,摸索了一陣,取出了一隻圓形的環來。
那種圓環!
我已是第三次看到那種圓環了,而現在,在我的身上,也正有著一枚這樣的圓環。
我看到那年輕人將那圓環,湊近牆上,因為那塊彈開來的瓷磚遮著,是以我看不清他在做什麼。
但是我立時想起了研究室主任的話來,他說,這圓環是一種高度精密的磁性鑰匙,那麼,可想而知,在那瓷磚之後,一定有一個孔,那年輕人正在用這個圓環,在開啟什麼了。
我屏住了氣息,只見那年輕人已縮回手來,牆上有三尺寬,七尺高的一部分,向後退了開去,移開了兩尺,年輕人閃身走了進去,牆又立即退回到原來的地方,那道暗門極其巧妙,在合上了之後,一點痕跡也看不出來。
我緩緩吁了一口氣,我應該怎麼辦呢?我的確已找到了我要找的目的地,但是現在,我該怎麼辦呢?
最妥當的辦法,自然是立即退回去,和傑克帶著大批警員前來。
但是這要耽擱很多時間,而我已經急不及待,我推開了門,閃身走了進去。我早已知道,我走進那房間去,絕不安全,但是我卻想不到,我的情形,竟會如此尷尬,我才一走進去,裡面的那道門,也恰在其時打開。
那道門一打開,一個人走了出來,恰好和我打了一個照面。
任何人都可以想像那時候的情景。
在一問空無所有,但是光線強烈的房間之中,我是偷進來的,而我才一偷進來,迎面就遇上了屋中的人,我根本無法作任何的掩飾!
由於事情來得太突然,我呆呆地站著,不知怎麼才好。
自然,我呆立的時間很短,只不過是幾秒鐘,在那幾秒鐘之內,肌肉僵硬,想著應付的辦法。
在我還沒有想出任何辦法之前,那人已然有了反應。在那樣空無一有的房間中,我看到了那人,那人自然也看到了我,他先是現出極其驚訝的神精,然後,他問道:「你是新來的?」我沒有別的選擇,他這樣問我,我只好順著他的問題來回答,但是那一剎間,我緊張得難以發得出聲音來,是以只好點了點頭。
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只不過點了點頭,那人竟已經滿意了,他不再問我,逕自向那幅牆走去。
那時候,我已然有很好的機會,可以退出門去,但是我卻不想走了,因為那人既然對我沒有什麼疑心,那麼我大可以留在這裡,看著他做什麼。
這個念頭,是突如其來的,當時我決定那樣做,只不過是由於當時的情形自然而然促成的,我根本沒有機會去深思熟慮,也想不到這樣一來,會有什麼後果。
說我這個念頭是「一念之差」也好,是「一念之得」也好,總之,當時如果我趁機退出門去,那麼,以後的一切全都不同,但是,我卻決定留在房間中,看那人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