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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雖然是立正站著的,果然有幾分軍人風姿,卻對朱槿說:「對不起,少將同志,除了我們局長和我的小組長以外,我不會向任何人匯報我的工作。」
  朱槿何時受過這種氣?她猛地將酒杯往桌上一放,一步就衝到了那人面前,我們還沒有意識到她要幹什麼,已經聽到了兩下清脆的響聲,那人的臉上已經出現了兩個帶有五指的掌印。
  她怒不可遏他說道:「去,將你的小組長給我叫來。」
  我這時才明白,她原來也是在演戲,是想通過這種辦法將此人救走,只要此人一走,我就是再想指責他們什麼,她也都可以矢口抵賴了,她的算盤倒是打得不錯,但她當然忘了一點,在她面前的是衛斯理,而不是什麼一般的普通人,別人或許會上她的當,但衛斯理不會。
  我連忙站起來說道:「將軍同志,你至少應該知道,這個人私自闖進我的家裡,已經觸犯了本地法律,現在,我們正在考慮通知警方。我們之所以在通知警方之前知會你一聲,完全是出於對你本人的友情考慮,與你所代表的國家毫無關係。」
  朱槿聽了我的話,卻並不看我,只是惡狠狠地盯著那個人:「一幫蠢豬,你們很快就會知道,你們所做的事會給你們帶來什麼。」說完,她便轉過身,對白素說道:「我要借你的電話一用。」
  白素說道:「只管用好了,我帶你去。」然後,她們一前一後走了出去。
  那人挨了兩巴掌,又被罵了一通,對這個突然而來突然而走的女人似乎有所忌憚,面上現出恐懼之色來,雖然朱槿已經離開,他卻仍然畢挺地站著,一動不動,似乎傻了一般。
  溫寶裕這個小鬼此時可得意了,走到那人面前,伸出手來,在他的臉上拍了拍,說道:「朋友,這就叫敬酒不吃吃罰酒,這回你可要倒霉了。」
  那人似乎也開始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因此身體有些發抖起來。
  現在,既然朱槿來了,我也就不再問那個人,反正人在我的手裡,交不交給她,那是由不得她的事,我倒要看看,這件事究竟怎樣收場。因此,我們也不再問那個人任何話,只是與小郭溫寶裕三個人一個勁地喝酒。
  片刻之後,白素下來了,我向她使了個眼色,那意思是問她,上面的事怎麼樣了,她根本就沒有回答我,而是對我們說道:「將他帶到上面去吧。」
  溫寶裕首先反對:「將他帶到上面去?如果他們的人來搶他怎麼辦?」
  這正是我的話,只不過由溫寶裕說出來最好。
  白素道:「小寶,你怎麼犯糊塗?你不想一想,朱槿是什麼樣的身份,有她在這裡,誰還敢來搶,那可真是吃了豹子膽了。」
  我也非常清楚,她的話名義是對溫寶裕說的,其實是故意讓我聽的,她當然知道我從來都不信任像朱槿這樣的人,並且,對她們那幫人沒有任何好感。
  她這樣說過之後,溫寶裕當然是沒有任何話再說了,但我卻要說。
  我說:「那倒是確然不敢,不過,我覺得朱槿的信譽倒是先值得商量一下。」
  白素沒有說話,卻是頗有意味地看了我一眼,我頓時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是說:「對她們幾個人,你從來都不肯摘下有色眼鏡,你別忘了,前不久,她還幫過你的大忙,難道那也是背信棄義不成?」
  這話倒也不假,前不久,我們的好朋友戈壁沙漠與我一起去研究一輛鬼車,但那輛車可真是有鬼,竟將戈壁沙漠弄得不知所往,從我的眼前消失了。在大約一個月之後,我才知道。他們竟然在數萬公里的一處沙漠上出現,並且,因為他們沒有任何身份證明,而又失去了那了段記憶,結果競被當作間諜關了起來,後來,正是朱槿出面,甚至準備動用她的權力,將那個頂著不肯放人的局長撤職,這樣才最終將他們救了出來。
  但那件事畢竟不同,第一,戈壁沙漠不是間諜,確然是他們弄錯了,這一點朱槿自己也非常清楚;第二,他們放了戈壁沙漠,對他們沒有絲毫影響,說不定,他們非常清楚還將會有許多次與我合作的機會,就此賣一個順風人情,那也是完全可能的。
  這一次的事情則全然不同,面前這個人私闖民宅,第一條便是違反了本地法律,第二條,那就是他們來此地的身份極其特殊,這樣的身份只要被有關當局知道,那將會是一場軒然大波,由此將會引起的外交糾紛,現在簡直是難以估計。這件事真是說小則小,說大則大得不得了,她一直部在處理著這樣的一些事務,當然是非常清楚這裡面的厲害關係的。
  在這樣的一件大事面前,她又怎麼會站在我們這邊?
  白素顯然知道我心裡在想什麼,因此說道:「你啊,現在的情形當然是對我們有利,正因為此事關係重大,她才會想方設法處理得令我們滿意。」
  我還是不同意:「你知不知道?最能讓她滿意的辦法就是將這個人弄走,那就連一點痕跡部沒有了。」
  白素還沒有來得及回答,卻有另一個人答了:「衛斯理,我說你是石頭腦袋,你可真是石頭腦袋。你說出這樣的話來,那說明你對你自己是一點都不瞭解,如果你知道你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物的話,那你就一定能夠想到,我們並不想與你為敵,從來都不想。而且,我可以非常坦白地告訴你,我們一直都在努力與你建立良好的關係。」
  我譏諷道:「派一群這樣的混蛋到我的家裡來,也是想與我建立良好的關係?這樣建立良好關係,跟當年日本侵華的時候,一方面執行著三光政策,一方面大叫什麼大東亞共榮圈,有什麼不同?」
  我當然也知道,朱槿因為受過非常嚴格的訓練,她不僅有著常人無法達到的過硬功夫,同時還有著一張利嘴,然而,在我說出這樣一番話來之後,她竟也啞口無言,因為此事無論她怎麼說,就是鬧上國際法庭,她以及她所代表的那個國家機構,也是沒有半點理由的。
  是以,她怔了一下,然後說道:「這件事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目前還不是很清楚,但是,請你相信我,我可以向你保證,這件事與國家的任何決定毫無關係。而且,我還可以向你保證,我一定會將這件事全部事實告訴你,並且給你一個合理的結果。」
  我再一次刺道:「不錯,我當然知道你們會給我一個官樣文章,這樣的文章並不難做,你們有著這樣的專門人才。但是,你以為我會相信嗎?這種情形真是太容易理解了,就像前幾年海灣地區那個狂人一夜之間將他的鄰國吞掉一樣,他不是也有著一個極其光堂的理由嗎?」
  她道:「那麼,你說,你想怎麼辦?」
  我道:「我能怎麼辦?我只不過是一介平民,無權無勢,你的這位同志說得非常之好,我根本就沒有力量與國家機構對抗,你想我能怎麼辦?除了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我還能有什麼辦法?人家想進我的家,我不是照樣無可奈何嗎?」
  朱槿應:「你……」
  白素便一把將她拉了出去。
《神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