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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湖邊,勝姑胡亂地睡了一個晚上,第二天早晨起來,她就想找到去神山的路,但是,她沿著湖轉了兩天,也無法渡過湖去。
勝姑是在山中長大的,根本就不會游泳,如果會的話,她還可能游過去。這時,她已經有了一種狂熱,下定決心,無論是克服多大的困難,她也一定要去看一看神山,既然沒有路通到神山,那麼,就只能另想辦法了。
好在她一直帶著砍柴的工具,於是,她想到了自己扎木筏過去。
在接下來的許多天,她不再考慮找路,而是一直都在砍樹。她手上的工具只不過是砍柴用的,所能砍斷的也只是樹枝而已,要想砍斷整棵的樹,也不是不可能,但那是一項極其艱巨的工程。不管此事有多難,勝姑此時有著一個堅定的目標,因此並不覺得這件事是多麼的辛苦。
一直到十幾天之後(在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裡,她根本就沒有注意過時間,因此,那段時間有多長,連她自己都不清楚),她認為自己所砍的樹和山籐已經足夠扎一隻木筏了,便開始扎木筏,這件工作又進行了五天,然後,她才將木筏推下了水,讓木筏在水中浸泡了一天,這才坐上了木筏,向對岸劃去。
她在木筏上渡過了一個白天和一個夜晚,直到第二天早晨,才終於靠岸了,那時,她簡直激動莫名,在岸邊又叫又跳了好一段時間,直到實在再沒有力氣了,才在岸邊睡著了。
那時候,她完全已經沒有了時間概念,所以也不知道睡了多長時間,唯一知道的是她醒來的時候,已經近晚了。她知道自己是來拜神山的,她當時也顧不上肚中飢餓,便向前跑去,一直到了一座山崖之下,才停下來。
這時天剛剛黑下來,她已經看到那座山崖有光透出來,於是知道,這裡就是神山了。勝姑在山前跪下來,極其虔誠地拜著。不知過了多久,她猛地看到了一種形象,那種形象簡直讓她駭異之極,她完全不知道那是怎麼回事,因為她看到的形象分明是她自己。
開始拜山的時候,勝姑是跪在山前的,她的雙手合十,眼睛也是閉著,她看到那種形象的時候,眼睛也還是閉著,但在驚嚇之下,她便將眼睛睜開了,此時,她看到山崖之上,有著一種說不清的光芒透出來,而她剛才所看到的形象,正是在那山崖之上。她看到的正是她自己,劃著她扎的那只木筏,但那只木筏似乎已經有了一點不同,因為她劃過來時,手中只不過有一根樹棍,她是邊劃邊撐過來的,但現在,那木筏上似乎有了兩支槳,交叉成一種x形,她非常熟練地划動著那槳,木筏前進的速度比她來時要快得多。
很快,木筏到了湖對岸,對岸有一叢樹,勝姑完全不知道那樹叢中有什麼,卻一直將木筏划了進去,進去之後才知道,那裡有一個山洞,不知是怎麼形成的,她正好可以藏好木筏。藏好木筏之舌,她便向前走,走到晚上,便可到達一個山洞,她在山洞中過夜。如此反覆,一直走了四天,才回到了家裡,回家之後,她才知道,家裡人以為她被山裡的野獸吃了,找了許多天,已經完全絕望了,放棄了進一步的尋找,她的母親,整天是以淚洗面。
實際的情形卻是,勝姑此時正在山中,但她卻知道,家裡已經放棄了對她的尋找,父母因為她的失蹤悲痛欲絕。
此時,她突然決定要回去,便在神山前拜了幾拜,起身向湖邊走去。找到她的木筏之後,又忽然想起在神山前看到的形象,知道那是神告訴她的方法,便依樣做了兩支槳,然後便劃著木筏到了湖的對岸,而以她停靠木筏的地方,果然是一叢矮樹,而將木筏駛進樹叢之後,也正是一個山洞。一切都與她看到的形象絲毫不差,這時,她才知道,原來神山可以告訴她一些尚未發生的事。
溫寶裕聽說了勝姑拜山的經過之後,被那座山的神異深深地吸引了,果然是有了動力,再以後的一天,他們一直都在山中行走,並無任何可記之處,便就此省去,卻說那一天,他們終於到了勝姑所說的湖邊,並且找到了那只木筏,由勝姑劃著,雖然有了槳以後,木筏的速度快了許多,但那湖實在可以說是非常大,他們在湖上航行了整整一天,才到了湖對面。
到達神山前時,正好夜幕降臨,勝姑因為後來又有許多次獨自到達神山前,因此他們是熟門熟路,也並沒有耽誤多少時間。
到達山前之後,勝姑便開始拜,她要求溫寶裕也像她一樣。
溫寶裕照做了,而且極之虔誠。沒過多久,溫寶裕果然從山中看到了形象,那形象非常的模糊,就像信號不是大好的電視機畫面,看得清屏幕上正在發生的事,但並不能看得太清晰。這時,溫寶裕想講得更直觀更清楚些,但又似乎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詞。
黃蟬於是問道:「是不是可能將一個又老又醜的老太婆,認成是絕世美女?」
溫寶裕道:「這種事很可能發生。」
儘管模糊,但也足以看清畫面上正在發生的事情,正如溫寶裕所說,那是山崩地裂的大災禍,地上裂開了一條又一條的大縫,房屋一間緊跟著一間倒塌,許多的人和牲口被壓在倒塌的房屋之中,一些大樹莫名其妙地擺動著,然後倒了下來,有一些地方起了火,火勢迅速地蔓延著,許多人在哭喊在奔逃。有一座不是太大的城市,甚至還可以看清城市的一些房屋,那些房屋劇烈地震動著,然後倒了下來。
這時候,有許多人在呼喊著,也有一些人在想方設法救人。
就在這些救人的人中,溫寶裕看到了一個非常熟悉的身影,當然,他僅僅只是覺得那個身影非常熟悉,卻分辨不出那到底是什麼人。不過,他有一種感覺,他認為那個人定然是我。
當然,那只不過是他的一閃念,因為他很快又自我否認了,覺得那並不是我,但他又覺得那應該是我的一個親人。
因為那種影像實在可以說是太模糊了,他完全無法看得清楚。
但有一點,溫寶裕不會弄錯,就是那座城市,他是熟悉的。他和勝姑就是在那座城市下火車然後改乘汽車的,而那些倒塌的建築中,就有汽車站和汽車站旁邊的一座旅店。當時,他們買好了車票之後,離開車還有一個小時時間,他便要求勝姑帶著他在這座城市中看了看,勝姑帶著他看了車站和車站旁邊的旅店,然後又看了另外幾幢非常明顯的建築。在當時,他還以為這幾幢建築是這個城市的典型建築,並且是這個城市的驕傲,因此勝姑才會帶他來看。直到在神山前看到那些倒塌下來的建築極為熟悉這一點之後,他才明白,勝姑其實早便知道了這一切,帶他看那些建築,只不過是讓他記住那些建築的明顯特徵而已。
溫寶裕介紹到這裡時,白素已經拿出了地圖。
黃蟬和朱槿便連忙將地圖攤開,然後指著一個地名問溫寶裕:「是不是這座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