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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來,我與她正式見面,也曾特別注意過她的耳垂,那顏色確然是很特別,當時,我想到小時候玩的一種小遊戲,就是將一些螢火蟲抓在手上,然後將手舉起來,這時,從手指的縫隙之中看自己的手,這隻手就成透明的了。我在觀察迪瑪王妃的耳垂時,產生的就是那種感覺,那的確是一種能夠引人遐思,令人愉快的感覺。)正因為她有著這樣一對特別的耳朵,所以,他們每次床幃秘事的時候,佩德羅都要長時間吻她的耳垂,她也會在這時候極度地興奮起來。
  每次,佩德羅都會對她的這個部位讚美不已,有幾次,她甚至跟他開玩笑:「既然你是那麼喜歡這個部位,明天我乾脆去找個外科醫生,讓他將它割下來,製成標本,讓你掛在胸前如何?」
  她第一次這樣說的時候,佩德羅竟然大驚失色,以為她是當真的。她於是一笑:「你放心,我可不是那個瘋子畫家梵高。」
  這樣一說,佩德羅心中釋然。他也知道那個有關瘋子畫家的故事,據說有一個女人讚美畫家的耳朵長得美,畫家於是拿來一把刀,將自己的耳朵割了下來,當作禮物送給那位女士,嚇得那位女士當場昏了過去。
  正因為他們之間有過如此之多與耳朵有關的故事,所以,她才只是說了那兩個字「吻我」,在她看來,這是根本不用多說的,因為這實在是他們之間最明白的事。就算她不提醒,他原也是應該這樣做的。以前,他一直都主動做著這件事,且樂此不疲。後來因為有三年時間的變故,就算他忘了,經她這一提醒,他也應該想起來。
  然而,他的行為令她大失所望。
  迪瑪大失所望並非佩德沒有吻她,他吻了,真正像某些小說家常用到的句子,將他那兩瓣熱唇,吻遍了她的全身。他確然是非常溫柔非常投入地吻遍了她的全身,最先從她的額頭開始,依次而下,吻她的睫毛,吻她的鼻子,吻她的唇,吻她的下巴,吻她的頸,吻她的胸……
  但是,他吻遍了她全身所有他認為該吻的地方,就是將一個他最該吻甚至根本不用別人提醒就會吻的地方漏掉了,那是一個他絕對不該漏掉的地方,而且,那原本就是他最樂意吻並且萬吻不厭的地方。可是,他偏偏就是將這樣一個極其重要的地方給漏了。
  有關後面所發生的事,不必再多費筆墨了。這一個晚上,兩個人,尤其是迪瑪,心中覺得極其無趣,那是肯定的。
  迪瑪那時正因為不得趣,所以心緒大亂,根本就無法正常地思考,許多的事,都是第二天想到的。
  現在,我們就來說一說她第二天所想的事。
  事情也是極其的湊巧,這一天正好又是星期天,原本是他們該在一起共進早餐的時間,自從那次以後,已經過去了好幾個星期天,這幾個星期天,佩德羅也井非因為有著什麼急切的事情,但是,他們竟沒有一次共進早餐。有幾次,迪瑪王妃忍不住想提醒他,可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
  這個星期天的早晨,迪瑪王妃醒過來,見佩德羅已經不在身邊,便料到他定是又離家走開了。她甚至還不是很願意肯定,便喊來管家,問過之後,知道他果然是走了。
  許多無趣的事湊在了一起,迪瑪王妃便連床也不想起,靜靜地躺著,一邊想著心事。人在這樣想心事的時候,不會有著一個明確的目標,往往是想到哪算哪,最關鍵一點,還要看當時的心情,心情好的時候,想的事情可能就全都是好的,心情不好的時候,想的事情也就都是不那麼好的了。
  迪瑪王妃此時的心情可想而知,不說是壞到了極點,那也是夠壞的了。
  自然而然,她想到了昨天晚上那場床幃之戰,想到這一點的時候,她就非常恨他,恨他為什麼不吻她的耳垂。
  就在這時候,她忽然冒出一個想法來。這個想法來得極其突然,似乎根本就沒有任何預兆,甚至是剛剛冒出來的時候,連她自己也是驚了一大跳。這決不是一般的形容,而是確確實實驚了一大跳。在這個想法冒出來的時候,她原本是很安靜地平躺著的,隨後,她便從床上一躍而走,果然是跳了起來。
  她當時的想法其實也是非常簡單而且自然,換了別人,可能也會冒出這樣的想法。她的想法是:到底是怎麼回事?他竟不像是我丈夫似的。
  這種話,我們在日常生活中經常能夠聽到,一個丈夫因為偶而沒有理解妻子的意圖,妻子便可能責道:「你完全不像是我的老公,在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竟不知道我心裡在想著什麼。」
  迪瑪王妃當時的想法正是沿著這樣的軌跡冒出來的。剛冒出來時,她並不以為意,後來,這個想法接著又冒了幾次,使得她忽然產生了一種感覺,那個人果然不是她的丈夫,否則。
  他絕對不會吻遍了她的全身卻獨獨不吻她的耳垂。這件事與做愛手段無關,與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感情也同樣無關,唯一有關的只是一個人的習慣。
  喜歡自己的耳垂被吻,那正是她的習慣;而喜歡吻她的耳垂,也正是她丈夫的習慣,這種習慣到底是怎麼形成的?她不知道,或許是兩個人在一起久了,發現這樣一種方式能夠取悅於對方,於是便樂於使用,久而久之,就成了兩個人的習慣了。
  曾有過一個小故事,很能說明這一習慣的形成。
  故事說的是一對極其相愛的夫妻,兩個人原本都是極喜歡吃肉的,卻都不喜歡吃魚,但是,介紹他們認識的人有心與他們開了一個玩笑,分別告訴他們,對方極喜歡吃魚,不喜歡吃肉。後來,兩人分別問到對方喜歡吃什麼,他們竟不約而同都說喜歡吃魚。妻子聽了丈夫的回答,心想,他果然喜歡吃魚,為了滿足他,我犧牲一回又算得了什麼?丈夫也想,既然她喜歡,我也就喜歡,關鍵是她喜歡,這才是最重要的。於是,兩個人總是買了魚回來吃,雖然自己是極不喜歡的,卻裝出吃得津津有味的樣子。許多年後,那個介紹人又來了,見他們天天吃魚,似乎一點都不厭,就說:「你們兩個不是都最不喜歡吃魚的嗎?如今怎麼天天不斷魚?」兩個人不約而同答道:「我們喜歡。」他們是真的喜歡了。
  這就是習慣。總之,迪瑪王妃和佩德羅在一起生活了差不多十年,他們之中或許真的都有那樣的習慣,或許在一開始只不過因為其中一個人喜歡,另一個人自然也就喜歡了。
  但是,現在這個人卻不喜歡吻女人的耳垂,這也是習慣。
  迪瑪心中冒出這個人不是自己丈夫的念頭,正是因為這樣一個習慣。這個習慣是極其隱私的,除了當事人之外,別人根本不可能知悉。
  有了這樣一個想法,迪瑪王妃的思維就改變了一個方向,以前,她是看一眼就認定那個人是自己的丈夫,所以不會產生這樣一些想法,現在,她忽然想到他或許不是自己的丈夫,便開始為這個想法找證據。
  只要有心去找,證據是不會不存在的。
  佩德羅原本有性功能障礙,這種病已經困擾了他們三年之久,其間也找過醫生吃過一些藥,但沒有任何效果。
  迪瑪王妃並沒有因此放棄努力,她甚至打聽到那個名叫郝威的醫生是治這種病的專家,經他手醫治的,有許多人恢復了功能。於是,她便假冒了一種身份與郝威醫生聯繫,並與佩德羅商量好,趁會談結束後去看郝威醫生。佩德羅實際上是準備去的,他甚至與郝威醫生通過電話。但事實上,他並沒有去。
  佩德羅沒有去看郝威醫生,他在會談結束後就很快趕回來了。
  迪瑪見到回來的佩德羅,發現他的病不治而愈。
  為什麼?因為這個不治而愈的佩德羅不是她的佩德羅,而是一個冒牌貨?
  後來,她甚至問起過郝威醫生的事,她想他告訴自己,他為什麼改變主意了。這時,她才想到,她提起郝威醫生時,他似乎大吃了一驚,當時,她以為真像他所說的,將這事給忘了,現在她才意識到,原來他是個冒牌貨,一個冒牌貨當然不會知道他們與郝威醫生的那個約會。
  他說,你放心,我明天一定去看他。
《大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