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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一恆的豪華住宅中,從肯定了黃絹會來赴約起,就開始刻意的佈置。他的資料搜集人員告訴他,黃絹最喜愛的顏色是淺黃色。
儘管有很多的「嘉言錄」或是文學作品,一直在酸葡萄地說金錢並不是萬能的,但是財富豐足到了像王一恆這樣的地步,辦起事來,畢竟容易得很。在幾小時之內,豪華住宅之中,可以換上淺黃色陳設之處,全都變成了嬌嫩的淺黃色。不但本市的羅馬尼亞黃玫瑰被搜購一空,凡是計算到專機可以趕在約會之前到達的各鄰近城市之中的黃玫瑰,也在最短時間內,被搜購一空,而用專機,一分鐘也不耽擱地運到。
所以,當黃絹到達,自她的專車中跨出之際,看到在淺黃色的地毯之旁,放滿了嬌嫩欲滴的黃玫瑰時,儘管是見慣大陣仗的她,也不禁揚了揚眉,現出驚訝的神色來。
王一恆在大門口迎接她,他倒沒有穿淡黃色的衣服,穿的是看來相當隨便的真絲便裝。
黃絹的裝束看來也十分隨便,但實際上是經過精心搭配的。她把他的長髮,梳向一邊,梳成一個看來蓬鬆而佻皮的髮髻,在另一邊,配著一大只大到誇張程度的耳環,是德國著名首飾設計家的精心傑作,原料只不過是普通的銀──黃絹知道,在王一恆這種超級大富豪之前,炫耀代表財富的珠寶,是一點意義也沒有的事。
黃絹走上了四級石階,而王一恆恰好走下了四級。黃絹是算好了的。他們在石階的中間見面,王一恆看來很自然地笑著。這是多年來,在波譎雲詭的商場上訓練出來的本領,儘管他的心,緊張激動得快要從口腔之中蹦了出來,但是他臉上的微笑,還是可以保持那樣的優閒。
這時侯,事實上黃絹從車子上一跨出來,他的心就開始劇烈跳動。黃絹的這種裝束,簡直可以令得看到她的人,受到她那種青春韻律的影響而彈跳!王一恆緩緩吸了一口氣,他已好久沒有這種感覺了,在那一剎間,他像是回復到了三十歲,全身的肌肉,都充滿了一種急待發洩的力量。黃絹那種青春野性的美麗,簡直是可以令人窒息的。
但是王一恆的一切行動,都不顯示他內心的情慾,他輕輕和黃絹握了握手,道:「歡迎!」
黃絹矜持地微笑:「看得出,你是真的很歡迎我!」她一面說,一面大方地讓王一恆挽著她的手臂,一起向石階上走去。
和黃絹隔得這樣近,香水的味道相當淡,但是另有一股令得王一恆心跳得更劇烈的香味,那是自黃絹淺古銅色的皮膚中直透出來的!王一恆心中不禁想:是北非洲的陽光所形成的香味,還是她天生的?
要遏制在黃絹額際深深吻下去的衝動,並不是容易做到的事,王一恆總算做到了。
他們一起,走進了建築物,客廳之外,是一個寬大的飯廳,一隻大花盆中,插滿了黃玫瑰,王一恆順手摘下一朵來,望著黃絹,道:「可以嗎?」黃絹仍然微笑著,略為側了側頭,讓王一恆把他手中的黃玫瑰,簪在她的髮髻上。
然後,他們一起走進客廳,在天鵝絨的沙發上,坐了下來,立時有僕役送上飲料,那是極品的中國龍井茶,和幾乎令人以為早已不再存在於世上的八式蘇州鹹甜點心。黃絹道:」我以為只不過來聽你說一下理由就算了!」
王一恆道:「我決不會食言,理由其實極簡單,我可以先告訴你!」
王一恆知道,對付黃絹這樣能幹的人,拖泥帶水是最沒有用處的事,一見面就開門見山,她願意留下來談別的,當然最好,不願意,只好另外想辦法,強迫也不會有用處。
果然,王一恆這樣說,令得黃絹略感意外,唇角向上略翹,作了個詫異的神情。
王一恆先請黃絹一起喝了一口茶,然後道:「一連三年,我都接到一份神秘的請柬──「
他講到這裡,伸手在沙發邊的几上,將一隻文件夾取了過來,打開,遞到黃絹的面前。
那每年除夕之前送到的請柬,精緻而又特別,黃絹用心看著,她並不抬起頭來,坐在她對面的王一恆,看著她低垂著的臉,在這個角度看來,她閃動著的長睫毛,特別動人。
黃絹緩緩吸了一口氣,令她豐滿的胸脯抬起了一些,道:「你是說,同樣的請柬,尼格酋長,也有一份?」
王一恆道:「請注意請柬上的文字,我相信一共是六份,發給六個不同的人,除了我和尼格酋長之外,另外還有四個人,就是──」
王一恆把另外那四個人的名字說了出來。儘管黃絹這時本身的地位已經是如此特殊,可是她每聽到了一個名字,還是不自覺地揚一次眉。六個收到請柬的人,全是世界上頂尖的大亨!
黃絹緩緩抬起頭來,這時,她的神態,顯得十分優雅高貴,髮際的那朵黃玫瑰,顏色又是如此鮮艷,在柔和適當的燈光下,看來簡直令人心醉。她道:「請柬是什麼人發出來的?「
王一恆攤了攤手,道:「很奇怪,簡直難以令人相信,以我們六個人的力量,居然也有做不到的事情,我們查不出請柬是什麼人發出來的!」
黃絹微微一笑,道:「看起來,發請柬的,倒有點像是希望之神,可以給人三個願望的那種!」
王一恆跟著笑了一下,道:「我和其餘四個人,都聯絡過,都認為那是無聊的玩笑,不加理會,可是,我們發現尼格酋長真的去赴約了,倒也忍不住好奇之心,想知道他如果依約到達毛夷島針尖峰下,會遇到什麼事,所以──」
黃絹「嗯」地一聲,道:「所以,你就派人去跟蹤尼格酋長了!」
王一恆一攤手,道:「看,就是那麼簡單!」
黃絹將身子移後仰,把頭靠回沙發的背。
黃絹這樣的姿勢,把她全身玲瓏的曲線,略為誇張地表現了出來。王一恆心跳得更劇烈,他迅速地在想:「要是得不到這個女人,自己的一切成功,還有什麼意義?」
黃絹也在想:「事情就是那麼簡單?但是看來,王一恆並不是在欺騙自己。尼格酋長的失蹤一事,是如此怪異,這份請柬,看來更是怪異!」
她想了片刻,又回復了原來的坐姿,道:「這份請柬,是一個極度的引誘。對普通人來說,引誘的程度,只怕還不大!」
王一恆搖頭道:「未必,『意想不到,又樂於與之見面的人物,意料不到而必然極之樂於發生的事』,這是每一個人都嚮往的,這等於說,到那裡去,自己極希望發生的事,就會發生,可以實現自己的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