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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管家皺著眉:「沒有,厲先生好幾次,尤其是在他知道自己發生了肺癌惡疾之後,有好幾次,他對我說:『阿牛,你可以說是我一生之中最親近的人了,我什麼都對你說了,只有一件事沒有對你說!』我太瞭解厲先生了,我沒有問是什麼事,只是道:『厲先生,不方便對我說的話,還是別說吧。』」
  陳管家講到這裡,神情惘然,歎了一聲,又道:「厲先生在聽了我幾次用同樣的話回答他之後,都沒有說什麼,也不提起,只有最近兩次,他在了我的回答之後,喃喃自語道:『阿牛,其實你是世界唯一能和我討論這件事的我了!』當他這樣講的時候,他曾伸手向保險箱,指了一指,像是他說的那件事,和保險的有關。」
  原振俠更奇怪,不知如何說才好,陳管家又道:「所以我想,保險箱中可能不如三位小姐所想的,有什麼寶物,所以……我才想開啟的時候,有你在場!」
  原振俠再度搖搖頭,因為事情怪異之極,他在紊亂的思緒之中,陡然想起了一個問題來:「陳先生,你和厲先生的感情非同泛泛,在他住院期間,你怎麼一次也沒去探訪過他?」
  原振俠是厲大遒的主治醫生,陳阿牛去望過厲大遒的話,原振俠是沒理由不知道的,而他們兩人之間的關係如此密切,陳阿牛在剛才表現出來的悲傷和激動,又絕不是假裝的,那麼,在相當長的一段日子中,他不去探望厲大遒,實在是不合情理之極的事!
  陳阿牛一聽得原振俠這麼問,長歎了一聲,怔怔了半天不出聲。然後,他才道:「那是厲先生吩咐的。」
  原振俠搖搖頭:「厲先生沒有理由作這不近人情的吩咐,那太不合情理!」
  陳阿牛道:「當時,我也和他激烈地爭辨過,這是我一生之中,唯一的一次,和他在學術之外的事,發生爭執,可是,最後我卻不得不聽他的話,非但人不去,連電話也不打給他。」
  原振俠驚訝萬分:「為什麼?」
  陳阿牛欲言又止,原振俠看出他神情很為難,雖然好奇心強,但也決不會因為滿足自己的好奇心而去強迫他人說什麼,所以,他在了一句之後,已做了一個手勢,表示如果不想說的話,千萬不要免強。
  陳阿牛吸了一口氣:「厲先生的理由很怪,可是,卻也很合理。」
  他講到這裡,又頓了一頓:「他說,有一件事,他從來沒有對任何人說過,好幾次,想對我說,結果還是沒有說。我知道他指的,就是那件事。他說,他知道這次自己一進醫院,絕對沒有再出來的機會了,一個人心中有一件事,從來未曾對人說過,我又是他唯一的訴說對象,他怕自己忍不住會在他臨死之前見到了我,就會對我說出來,所以不准我去見他!」
  原振俠用力一揮手:「那更不合理,他如果覺得要說出來,那就說出來好了!」
  陳阿牛歎了一聲:「問題就在這裡,厲先生說,他經過幾百次詳細考慮,結果還是不把這件事就出來的好,所以他絕不讓我去看他。」
《精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