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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怔了一怔,原振俠是在推宕,她自然聽得出來,所以她立時後退了一步,低下了頭,神態方面,表示了失敗後的一種屈辱。
原振俠心中不忍起來:「請問,為什麼你們會對博士的研究計劃感到興趣?」
海棠仍然低著頭:「因為那研究計劃……」
她只說到這裡,就發出了無可奈何的苦笑:「算了,別提了,就當我沒來過好了!」
她說著,轉過身,就向門口走去,動作十分快捷,到了門口,她手已握住了門柄,才又突然冒出了一句話來:「不過,我知道你一定會參加這個計劃的,不是為了我,你有一定會參加的原因!」
原振俠怔了一怔,在還不知道她這樣說是什麼意思之際,她已經打開了門,走了出去。門關上之後很久,她帶來的那股幽香,仍然在室內飄蕩,原振俠也一直呆呆地站著,思緒極度混亂,直到門鈴聲又響起,原振俠才如夢初醒一樣,走過去開門,這次,在門外的是馮森樂博士。
博士用力拍著原振俠的肩頭,呵呵大笑,走了進來,原振俠走過去,把早已唱完了的唱片收起來,博士開門見山:「走,帶我去見那位先生!」
原振俠搖搖頭:「我要先取得他的同意,這幾天,我一直無法和他聯絡。」
博士十分失望,但轉眼之間,又興高采烈起來,壓低了聲音:「你將看到一份極端機密的文件,我早在一個月前收到的,關於一個研究計劃,你可以看!」
他說著,鄭而重之地把一個信封自上衣口袋取了出來。交給原振俠,原振俠取出信封中的信件來,看完之後,他呆住了,明白了海棠臨走時候那句話的意思!
那封信十分簡單,為了表示這是重要之極的信,信上的文字是用一種特殊的有立體感的膠質墨水寫成的,書法文體極其優美。
信的內容是:「本國擬進行一項空前的、人類歷史上從未有過的科學研究計劃。本國的秘密財政預算,可以為這項研究提供不少於十億美元的研究基金。由於計劃中的研究課題,和閣下一直在研究的有一定關連,而且閣下被公認是這類研究的權威,所以本國元首決定請閣下主持這項研究。閣下若主持該項研究,不但可以成為本國上下一致崇敬的人物,且可以任意動用該計劃之研究基金。閣下之答覆,可與本國任何駐外使館聯絡。由於計劃在極度秘密情形之下進行,閣下若無意參加,請嚴格保守秘密,勿在任何場合之中提及。國家元首-卡爾斯將軍。」原振俠是在看到了「卡爾斯將軍」的署名之後,才感到震動的!
卡爾斯將軍!這個世界公認的狂人,會對什麼科學研究有興趣?只怕他連什麼叫科學都不知道!所謂「科學研究」,其中一定大有文章!
而原振俠更知道,如果卡爾斯將軍真要實行這個計劃的話,計劃的真正主持人,一定是黃娟,不可能是別人。海棠至少是知道這一點的,知道他為了黃娟,會參加那計劃,所以臨走時才那樣說!剎那之間,原振俠的思緒更亂,海棠的那一方面,想知道研究計劃的內容,自然是由於卡爾斯這個緣故,卡爾斯和他的國度在世界各地支持恐怖活動,野心勃勃,唯恐天下不亂,至於極點,即使同樣具有野心的國家,對他也一樣頭痛,全然無法測知他在下一步會玩出什麼新花樣來。
像卡爾斯那樣的獨裁者,如果忽然對科學研究有了興趣,有一件事幾乎可以肯定,那就是這種「科學研究」必然有助於他的野心活動!卡爾斯將軍才不會關心什麼人類的科學前途,他只關心他自己的野心計劃,是不是能得到實現!看看博士一副興奮莫名的神情,原振俠指著簽名:「這位將軍怎樣一個人,你一定知道?」
博士點點頭:「不管他是怎樣的人,能有這樣的機會,我不會放過。我已經和他們一個大使館聯絡過,表示我十分有興趣。我得到的答覆是:我必須到他們的首都去見卡爾斯將軍,面談細節問題。和我通話的竟然是一位女郎,卻有著將軍的銜頭,她的名字是黃絹。」
雖然原振俠一點也不意外,但是在聽到了黃娟的名字之後,仍然不由自主地發出了一下低微的呻呤聲來。
馮森樂博士道:「我不知道他們想研究什麼,信上只說是和我的研究有關,我自己知道,近幾十年來,我的研究……」
他說到這裡,又顯出尷尬的神情來,用力一揮手:「所以我立時想到,要把那位先生找出來,和他一起參加那個計劃,恰好又有人請我去維護健康,所以我來到東方,主要是想找那位先生,我還以為那是十分渺茫的事,誰知道你竟然認得他!」
博士連連搓手,神情之中,充滿了期待,望定了原振俠:「當然,宏大的研究計劃,需要許多人參加,你可以成為我和那位先生的主要合作者。」
他把他的手重重地按在原振俠的肩頭上:「小伙子,這是在任何人一生之中,絕難再有的第二次機會,絕不能錯過的!」
原振俠的思緒十分亂,他低歎了一聲,坐了下來,雙手托著頭,半響,才道:
「博士,那位先生是不是肯參加,我一點把握也沒有,明天我去……」
博士打斷他的話頭:「現在……現在就去,我在你這裡等他,你能把他帶來,那就最好!」
原振俠本來就急切想再見陳阿牛,博士的提議,他倒也不反對:「好,我這就去找他!」
博士十分熟絡地在沙發上半躺了下來,原振俠打開門走出去,到了屋外,他深深地吸了口氣,馮森樂這樣熱衷名利,那倒也並不意外,惹人尋味的是:卡爾斯想進行什麼樣的研究?」
他一直在想這個問題,可是卻沒有什麼結果,因為像卡爾斯這樣的狂人,可以有任何念頭。可以肯定的只是一點,這個念頭和他的野心有關。
車子在郊外行駛,公路十分寂靜,原振俠又不由自主地想起海棠來,他想著:「海棠、黃娟全是在外形上給人以如此美麗感覺的女性,可是她們的內心世界究竟是怎樣,只怕根本沒有人可以瞭解她們。
人的內心世界是不因外形的美醜而轉移的,有時,反而越是美麗的外形,越是包含著醜惡的內在!
等到了駛近那幢巨宅之際,原振俠心中已經隱隱感到有點事發生了,因為整幢房子,一點燈光也沒有,這實在是不合理的,再加上這些日子來都無法和陳阿牛在電話上取得聯絡,原振俠自然感到事情有點不對頭,他加快了車速,把車直駛到巨宅門口,還未曾伸手按鈴,他就看到了放在門鈴旁的那只信封,雖然光線很暗,但是他還可以看到信封上的字:留交原振俠先生。
原振俠呆了一呆,取下了這封信,後退了幾步。四周圍一片寂靜,屋子一片漆黑,他一面打開信封,取出信低來,一面向車子走去,開著了車燈。
信自然是陳阿牛留給他的,原振俠看完之後,看了看目期,信是在好幾天之前寫的,算來,是上次的陳阿牛分手之後的第三天,陳阿牛並沒有遵守他的諾言!原振俠而且可能強烈地感覺得到,上次分手的時候,陳阿牛已經有了欺騙他的打算,他一定已經想到了什麼,所以才不願把那胚胎拿去化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