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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泰寧挺了挺身子:「絕不是!在特殊檢查之前,降頭師就告訴我,如果我中了天堂花毒降頭,結果就會在發旋之下的頭皮上,現出黑色的斑點來,那是中了毒的證明,結果果然如此!」
原振俠聽到這裡,也不禁黯然。如果席泰寧所說的全是事實的話,那麼,他的確是中了降頭──一種由天堂花配製而成的毒降頭。
席泰寧歎了一聲:「由黑斑的大小,那位降頭師,甚至可以推測到降頭髮作的時間……」他說到這裡,略頓了頓:「他推測的時間是一年,現在,已經過去了……九個多月。」
原振俠怔了一怔:「為什麼過了那麼久,才來醫院想辦法?」
席泰寧苦笑了一下:「來醫院想辦法,是最沒有辦法的辦法!天堂花配製的毒降頭,只有天堂花才可以破解!」
原振俠聽到這裡,心情並沒有因此而緊張。席泰寧早已說過這一點,而房間中還有一盆天堂花在,而他又有一個十分有資望、道行極高的降頭師幫助他,那麼,破解毒降頭,應該是毫無疑問的了。
可是,席泰寧的情形似乎又不是如此簡單。原振俠心中所不明白的是,他不知道在有了天堂花之後,對於破解毒降頭還會有什麼關鍵問題?
席泰寧歎了一聲:「查出是中了天堂花毒降頭,唯一的破解方法就是用天堂花。可是天堂花是十分罕有的東西,不是說有就有的。當然,我們立即就開始尋找,出了重賞徵求,可是日子一天一天過去,一點結果也沒有!」
原振俠指著那盆花:「現在你終於有一盆了,只一盆還不夠?」
席泰寧又苦笑了一下:「你大概可以知道,我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雖然我深知降頭術的確存在,但是我也想過一個問題:現代科學是不是可以解釋降頭呢?譬如說,我中了降頭,這就表示有某種毒素,潛伏在我的身體之中,而在一定的時間內就會發作。於是,我想,通過嚴格的檢查,應該可以檢查出來……」
原振俠點頭:「這就是你來這裡的原因!」
席泰寧略搖了搖頭:「做詳盡的身體檢查,很多醫院都可以做到。我到這裡來的主要原因,是因為你,原振俠醫生!」
原振俠感到了受恭維:「謝謝你!」
席泰寧歎了一聲:「你有過許多怪異的經歷,甚至知道巫術的惡毒詛咒也是事實。我想,降頭術再奇妙不可思議,也不會比詛咒可以實現更甚!」
這種說法,原振俠表示同意:「是的,降頭術要憑借一些實實在在的物質,不像巫咒,幾乎全是精神力量在起作用。」
席泰寧接上了話題:「在等待尋找天堂花的過程之中,我也曾做了多次檢查,可是什麼也查不出來。我在這裡所接受的檢查……」
原振俠感歎地道:「不可能再詳細的了,絕對沒有什麼潛伏的毒素存在。」
席泰寧向自己的頭頂指了一指:「如果我不將事情詳細告訴你,你一定會拒絕檢查我發黑的頭皮的,是不是?」
原振俠呆了一呆,才道:「當然,現在,你的意思是,既然中毒的徵象,是頭皮上的黑斑,毒素可能也在黑斑之中,所以要檢查一下?」
席泰寧抿著嘴唇,點了點頭。
原振俠攤了攤手:「何必呢?你不是已經有了天堂花了嗎?可以破解毒降頭了!」
席泰寧來回走了幾步:「是的,後來終於找到了一株天堂花。昨天晚上,專程送來給我的,同時,那位降頭師也來了,天堂花是他親自護送來的。」
席泰寧講到這裡,忽然道:「你是不是要見見這位降頭大師?」
他在提到「降頭大師」之際,語氣相當尊敬,原振俠不禁大感興趣。他曾見過各種各樣的人,連新幾內亞島上的大祭師也曾打過交道,可是卻未曾見過正式的降頭師。尤其,這位降頭師還是十分有資望的!
他立時答應:「好啊,請你安排一下!」
席泰寧道:「不必特別安排,他就在我房間裡。」
原振俠「啊」地一聲,病房是特等的,分開起居室和臥室。原振俠一走進來,就被那盆黑色的天堂花所吸引,接著,席泰寧就在他的身後出現,所以,雖然講了許多話,原振俠也不知道臥室中還有人在。
席泰寧的話一說完,就向著臥室:「史奈老師,請你出來一下。」
臥室中傳來了一下低沉的答應聲,接著,就走出了一個人來。
原振俠期望的是一個面目陰森詭異、身上掛著死蛇、頸際懸著人頭骨這樣的人。可是他向自書房中走出來的人看了一眼,心中大是訝異,那人全然不是他想像中的那種樣子!
那是一個身形矮胖的中年人,半禿頭,面色紅潤,一副十分平庸普通的樣貌。身上的衣著也一點沒有什麼怪異之處,是一套半舊的灰色西裝,更沒有什麼古怪的東西作為裝飾。
這樣的一個人,如果不是事先經過特別介紹,絕不會叫人把他和任何怪異的事情聯想在一起,只會當他是一個十分平常的小商人。
那人來到了席泰寧的面前,面向著原振俠,伸出手來。他的手倒是又大又紅潤,原振俠和他握著手,他道:「我叫史奈,是一個降頭師。」
原振俠知道,在降頭術盛行的地方,降頭師有著極崇高的地位。
這一點,從剛才席泰寧稱他為「老師」,也可以證明。
而且,要是得罪了降頭師,他要是玩點什麼花樣,弄一些甚麼降頭在你身上,那可也不是玩兒的。所以原振俠也連忙自我介紹:「我叫原振俠,是一個學西方醫術的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