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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在極度的恐懼和激動之中,陡然叫了起來:「可有什麼清靜的地方?只有我和她兩個人,沒有任何人可以加入的。不是還有半年嗎?我要和水靈在一起度過那半年,每一分每一秒都在一起,那是……我們兩人最後的生命!」
史奈還沒有回答,水靈也已經有點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她十分深情地望著王子:「有半年……也就夠了,能和你在一起,沒有別人……夠了!」
她的聲音是平靜的,不像王子那樣激動,這證明她所說的,是她真正的心意。
史奈歎了一聲:「有!我原來的居所,那是一個湖中心的小島。那島上有大量的虎頭蜂,絕不會有人到,可以使你們……」
史奈講到這裡,心裡一陣難過,沒有再講下去。
他們當天就離開了親王的別墅,一點也不耽擱,只由史奈向王子的父親──當今的國君,說明王子有極重要的原因,至少要隱居半年。國君自然追問了什麼,但史奈堅決不肯說。
由於降頭師的地位相當高,所以雖然是一國之君,也不便相強。
王子和水靈到了湖中的那個小島上,住了下來。史奈是唯一和他們有接觸的人,他們在島上,真的每一秒鐘都在一起。
史奈用了很多工夫,才弄清楚了王子所中的毒降,是天堂花毒降。那簡直是沒得救的,史奈想盡了方法,在最初的幾個月中,他甚至得不到一株天堂花。
半年之後,水靈所中的「鬼臉降」發作,一夜之間,一個嬌美如花的美人,變成了可怕之極的鬼怪──由於他們早知道有這樣的結果,所以王子和史奈早已警告了水靈,叫她千萬別用鏡子照自己。反正她自己看不到自己,而王子也答應,絕不去看她變了形之後的臉,要把她嬌美的臉容,永遠留在記憶之中。
王子倒真是做到了這一點──不看水靈的臉,而水靈不是用面幕將自己的臉罩住,就是戴上頭罩。當她和王子歡好的時候,不是在極其黑暗的環境中進行,就只是用背對著王子。由於她的胴體是那麼美麗,王子仍然可以有高度的歡愉。
島上根本沒有鏡子,可是還是出了事,他們忘記了有清澈無比的湖水!
那天,在湖邊,王子用水靈的雙腿做枕,躺在草地上,望著藍天白雲。水靈裸露的玉腿,仍然是那樣美妙動人,撫摸上去的感覺,也仍然是那樣使人心醉。可是王子的心境卻十分沉重──已經證實了中的是天堂花毒降,史奈大師正在想盡一切解救的方法,時間剩下不到半年了,水靈的臉又變了形……
他正在思緒十分紊亂間,並沒有留意水靈正悄悄地探向湖水,伸手揭開了她臉上的面幕。
水靈也知道自己的臉變了形,也知道一定十分可怕,不應該去看,可是好奇心卻一天比一天增加。人總是想知道自己是什麼樣子的,一個人,如果連自己的臉是什麼樣子的都不知道,這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事。
所以,當她在湖邊坐了好久,知道清澈的湖水,可以把自己的臉容清晰地反映出來時,她終於忍不住,想看看自己究竟變得怎麼樣了。
心事重重的王子,並沒有留意水靈的動作,他只是在陡然之間,聽到水靈發出了一下撕心裂肺、驚怖之極的尖叫聲。在王子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間,水靈已經跳了起來,雙手掩住臉,向前奔去,一直奔到了一株大樹之前,才停了下來。
她在向前奔出去之際,不住地發出一下又一下驚怖的尖叫聲。
王子自然明白了,她是忍不住向著湖水去照自己的臉,看到了她自己現在的臉容!
那實在是無法用言語安慰的事!
王子只是默默地來到了她的身邊,歎了一口氣。水靈的整個身子在抽搐著,同時尖叫著:「離我遠一點,我不是人……我不是人!」
王子又長歎了一聲:「你當然是人,你永遠是我心目中的美人。」
水靈急速地喘著氣:「你……總有一天會看到我現在這樣子的,總會有一天……」
她身子抽搐得更厲害,王子輕輕按住了她的肩:「不會的……我不知還能活多久……」
水靈哭得極悲切:「你死了,我絕不獨活!」
王子轉過身,和水靈背貼背站著,長歎一聲,欲哭無淚。
又過了沒有多久,王子離開了那個島,企圖從現代醫學的途徑,來解決他中了降頭的問題。這就是他為什麼會來到原振俠工作的那家醫院的原因。
敘述到這裡,告一段落。又是好幾分鐘的沉默,原振俠才道:「似乎不能排除巴枯的陰謀,是親王授意的可能。如果王子的行動已為親王所知,那麼親王就有足夠的理由,把王子除去。」
王子苦澀地道:「自然也有可能。看起來我們是一家人,但是為了權力,勾心鬥角,誰知道誰的心中在想些什麼?」
原振俠深深地吸著氣:「水靈的臉……」
他才講了半句,王子就陡地震動了一下,立時道:「請別討論這件事。」
原振俠卻堅持著:「不,你在黑暗之中,感不到她的臉有甚麼不對,由此可知她的臉不是畸形變形,不然你一定可以撫摸得出來。在這種情形下,現代醫學或者可以有幫助!」
看王子的神情,他是盡了最大的忍耐力,才讓原振俠把話講完的。他立時歎了一聲:「醫生,你對降頭術所知實在太少了,請別對你幾乎完全不瞭解的事發表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