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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在朝陽燦爛的光芒之下,那女人的美麗,是他從來也未曾發現過的!
山虎上校終於發出了怒吼聲,雙手一起伸出,抓住了他們的肩頭,將兩個人一起提了出來。然後,重重地摔在甲板之上。
可是,林文義和阿英仍然緊擁在一起……在下一個一秒鐘,他們會被逼分開,但是在這一個一秒鐘之內,還能相擁,就是好的!
一秒鐘,多麼短暫的時間!但千萬不要小覷一秒鐘。一個人,即使能活到八十歲,一生之中也不過二十五億秒左右!
一秒鐘,就代表了生命的二十五億分之一!生命是無價的,生命的值是無窮大,無窮大的二十五億分之一,也是無窮大!一秒鐘如一生,是等值的!
山虎上校強壯有力的手臂,向旁一分,林文義和阿英就分了開來。山虎上校一伸腳,把林文義的身子挑得轉了一個身,臉向下伏著,立時踏住了他的背,使得林文義一動也不能動。
同時,他已用手扯住阿英的頭髮,把阿英抓了起來,惡狠狠地盯著她。眼中射出來的凶焰,他知道足以令任何人顫慄。
可是,在他那麼凶狠的注視之下,阿英卻一點也沒有害怕的神色。她臉容十分平靜,半閉著眼睛,口角甚至有一絲平靜的微笑,完全把山虎上校當成了不存在一樣!
山虎上校自阿英上了炮艇,第一次被他摧殘之後,一直在阿英的臉上所看到的,都是痛苦無比的神情……這種神情,使他得到變態的滿足而獸性大熾。現在,阿英忽然現出了這種神情來,倒使得山虎上校在一剎那之間,有點不知所措起來!
但卻也只是極短的時間……他用力一沉手臂,令阿英的身子,做幾乎不可能的角度彎曲,然後,他用盡了氣力吼叫:「你們想怎麼死?」
這又是任何人聽了都要發抖的威嚇,可是,死亡的威嚇,對兩個認定自己已經死了的人來說,自然不會再起什麼作用。一向順從似狗的林文義,在這時候,甚至笑了起來。他並沒有出聲,可是心中卻自然而然想到:死就是死,怎麼死法,又有什麼不同?
山虎上校拉著阿英,後退了幾步。林文義慢慢笑了起來,身子縮成一團,坐在甲板上。
山虎上校的面肉抽動著,突然間又發出了一下怒吼聲:「好,看看你們是愛對方,還是愛自己!」
他一面說,一面揮著手:「你們兩人之中,只有一個人還能活著,我說得出做得到,兩人之中的一個一定可以活著,而且,可以獲得自由!」
林文義和阿英對他的吼叫,一點反應也沒有。在力量上,他們雖然無法和山虎上校對抗,可是在意念上,他們完全當山虎上校不存在。他們連互望一眼的機會也沒有,但是都知道,雙方的意念是一致的。
山虎上校在對方的沉默之中,先是發怒如狂,但是隨即,他也冷靜了下來……卻是一種凶狠之極的冷靜。他先把林文義和阿英兩人的雙手綁了起來,又把他們各自綁在一根鐵棍子上。
然後,他支起了一個支架,伸出船舷之外。支架上有一個滑輪,他用一根繩子,穿過了滑輪。
當他佈置完畢之後,就形成了這樣的一個情形:林文義和阿英兩人,都被吊在這支架上。他們的雙手被綁著吊起來,雙手伸向上,當然肉體上蒙受著極度的痛苦。
在阿英的身上,又被加上了一些重物,使她的體重和林文義相若……山虎上校興致勃勃地佈置這一切,猶如貓兒在玩弄兩隻到手的老鼠一樣,表現得很神氣。
林文義和阿英被吊在滑輪的兩邊,高度相等。但滑輪是可以活動的,所以,他們兩人,任何一方如果出力,可以使自己的身子下沉,對方的身子上升。相反的,如果兩人中的任何一個,牽動手上結在支架上的繩子,也可以令自己的身子上升,對方的身子下沉。
他們都被吊在船舷之外,腳離海面不到三十公分。海中,噬人的鯊魚群開始游弋,背鰭劃破水面,現出一道又一道象徵死亡的水痕。
山虎上校對自己的佈置,顯然十分滿意。他後退了幾步,欣賞著,嘿嘿地笑:「潮水在漲,到中午,是最高潮,你們腳下的鯊魚,只要一抬頭,就可以咬中你們。自然,身子若能升高,就可以避開去,所以……」
他只講到這裡,就陡然住了口!
因為在那一剎間,他發現他的佈置,一點也不能滿足他的虐待心理……林文義和阿英兩人,就在這時,已各自在努力令自己的身子向下沉!
正由於兩人都在作同樣的努力,所以他們仍然維持著平衡。山虎上校感到了自己的失敗,這兩人根本都沒有把自己的生命當作一回事!
但是,他又不肯承認自己的失敗,他要等著看自己的佈置發生作用……沒有人是不想活下去的,這兩個人,應該也不能例外!
這種處置的方法,當然不是山虎上校自己想出來的。在聽過的故事或是看過的電影中,他知道有這樣一種考驗人性的方法,那給他十分深刻的印象,認為是最有效的方法,所以就在這時候使用了出來。
自然,把兩個人吊在有滑輪的繩子上,讓鯊魚來決定生死,這是他的創造。
他口中發出駭人的冷笑聲。雖然阿英和林文義兩人,這時正各自在爭取向下沉,但他十分有信心,等潮水漸漸上漲時,情形就會恰好相反了!
他從來也不相信人可以分類,分成什麼好人壞人、義人罪人。他只相信:只要是人,全是一樣的,每一個人都只為自己打算,為了自己的利益,會去做任何事!不去做,是由於他不能做,沒有條件做,而不是不想做!
像他自己那樣,有著可以為所欲為的條件,自然就可以有權,而且也必然不擇手段地去做任何事,只要這件事是對他有利的。即使犧牲一個人的生命,去平息他自己的怒意,他也會毫不猶豫地去做,就像他對付林文義和阿英那樣!
陽光十分猛烈,映得海面上起了一片閃光。雙手被綁著,吊在繩子上的阿英,本來就是全裸的,她的胴體在陽光之下閃耀著。不知道是由於海水濺了上去,還是自她身中流出來的汗,使她的身上起了一層薄薄的鹽花。細小的鹽粒結晶,又反射著陽光,閃著一種微弱的、呻吟也似的微光。
山虎上校一面大口喝著酒,粗大的手掌抹著自口角邊淌下來的酒,又順手在寬厚墳突的胸膛上將手抹乾。在烈日下,他也在淌著汗,強烈的陽光使他的雙眼瞇成了一道縫,但是自他眼縫中迸出來的凶光,看來更是駭人。
他盯著阿英的身體,那是應該完全屬於他的身體。自從十四歲那年,粗壯如成人的他,佔有了鄰家一個少女的身體之後,他簡直如同瘋狂一樣地,把女人的身體,當作發洩他過盛精力的對象。
他的身體是那麼精壯,有一些女人在汗水淋漓之際,還不忘讚美他:你整個人,就像是從石頭雕出來的一樣!
山虎上校也極以此為豪,凡是他要的女人,沒有一個可以逃得過去的!
當初,他初把阿英當作其它女人一樣的時候,他心情並無二致。可是在這些日子中,他卻有了一種異樣的感覺,感到阿英和別的女人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