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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仙揚了揚眉:「有嗎?我自己不覺得,剛才我想用巫術的力量,把……她困住。可是看來,巫術的力量不足以對付她們……巫術的力量,畢竟只是人類力量,而她們遠超越了人類的力量!」
原振俠在瑪仙的頰邊親了一下:「不必太悲觀,至少有一種力量,還在她們之上!」
他說著,向一邊的書架指了一指。瑪仙輕咬著下唇:「是,那種保護資料的力量,她說什麼來?我早就感到有一股奇異的力量在,黑紗她說……她甚至於無法接近?」
原振俠「嗯」了一聲:「是,她是那麼說!」
瑪仙深深吸了一口氣,走向書架,在第二層上,取下了幾本書。在書架後面的牆上,有一塊木板,瑪仙拉下木板,現出一個小小的空間。那是一個十分簡陋的暗格,裡面放著一本筆記本,看來並沒有什麼特別的保護,瑪仙一伸手進去,就把筆記本取了出來。
原振俠大是訝異:「那種保護力量呢?」
瑪仙並不轉身:「保護力量是一種能量,看不見摸不著,看來專對付幽冥使者。那是能量和能量之間的一種對抗,和我們通常觀念上的對抗,完全不同!」
原振俠吸了一口氣。瑪仙轉過身來,先把筆記本在雙掌之間,壓了一會,皺著眉,搖頭:「弄不清楚保護力量來自何處,可是還存在!」
原振俠作了一個手勢,示意快打開筆記本來看。瑪仙揭開了封面,就看到在扉頁上,用極潦草的筆跡,寫著幾行字。
兩人一看這兩行字,心中就又緊張又高興。字自然是劉博士寫的:「這本子記載著至今我想起來,仍然心寒心悸,可是又幾乎無法相信的事……我和一個自稱來自幽靈星座的幽冥使者,打交道的經過。」
他們深深吸了一口氣,聚精會神地看。看完之後,兩人都好一會不出聲。
劉博士記下來的,是他奇異的遭遇。要不是他那兒子劉量中,也有了幾乎相同的遭遇,他的奇遇就有可能成為永遠的秘密。
劉博士的遭遇是獨立的,但也和整個故事,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所以有必要寫出來。
事情開始在一個黃昏,劉博士從醫院回家。他喪妻之後,未曾再娶,又喜歡清靜,房子雖然大,也只是請人定期來打掃。所以在大多數情形之下,只有他一個人在房子。
(劉量中在中學時期就寄宿,回家的時候不多。)
那個黃昏,看來和其它任何一個黃昏並沒有不同。可是劉博士的感覺十分敏銳,他一推開門,就覺得情形有點不對……說不上有什麼不對,可是就感到有點異樣。他停了一停,想弄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才會使他有這樣的感覺。
事情很快就清楚了,因為他看到,一個年輕的女郎,正從裡面走出來,看樣子,從他的書房出來。劉博士不禁大是憤怒,可是同時,也大是詫異。因為那女郎不但年輕、美麗,而且態度從容之極,一點也不覺得她擅自進入了別人的住所!
劉博士也表現了他優雅的風度,他甚至現出了笑容,向那個見了他,反倒用十分深邃、閃耀著不可測的光芒的大眼睛望定了他的女郎道:「小姐,你現在所站的,好像是屬於我的地方!」
那女郎現出了一絲迷惑的神色。看來像是她未能聽懂劉博士的話,在一剎那間,劉博士心中想到的是:那麼美麗的女郎,難道是白癡?因為若是連這樣的一句話都聽不懂,那她的智力,肯定有問題!
但是,在極短的時間中,那女郎的神情變得會意。她淺淺一笑:「是啊,對不起,我不是很習慣。不過,我還是有點不懂,你的地方,我的地方,他的地方,有什麼不同呢?地方一點也不變,誰的都一樣!」
劉博士提高了聲音:「當然不同,憑這樣,才建立了社會秩序!」
他在說話的時候,用力揮著手。
同時,劉博士也覺得十分滑稽。他當然絕無必要,和一個闖進他家中的陌生女郎,討論那麼嚴肅的問題,可是他卻又自然而然說了出來!
那女郎又輕笑了一下:「社會秩序?那又有什麼用?」
劉博士決心不再糾纏下去:「請你出去,我不喜歡別人打擾!」
那女郎卻一點也沒有要離去的意思,她用十分優美的姿態站著,看起來十分動人。而她的聲音,也十分動聽:「有一些事,要和你商量,今天,你把兩個人,從死神的手裡搶了回來!」
劉博士這天,動了兩個大手術。要是那兩個病人不接受手術,非死不可,他知道女郎一定是指這件事而言。女郎的語氣,怪的是竟然大有責備之意,像是在責怪他,不應該把人的生命,從死神的手中搶回來!
劉博士自然有相當程度的幽默感,他立時哈哈大笑,指著那女郎:「怎麼一回事?你代表死神來聲討我?」
他在這樣問的時候,全然是調侃的性質,可是那女郎的回答,卻令他呆了半晌。
那女郎道:「不完全是,可是也很接近!」
劉博士發呆,伸出去指著那女郎的手,縮不回來,一時之間,不知如何說才好。
那女郎緩緩向他走過來,來到了近前。劉博士才吁了一口氣,剛想說話,那女郎的一個動作,又令得他非但說不出話來,而且全身發顫!
那女郎的動作,其實一點也不怪異,只是伸出她看來瑩白如玉的手,握住了劉博士還向前指著的那隻手而已。可是自她手上傳過來的那股寒意,如此之甚,卻令他發顫。一半是由於寒冷,一半也是由於恐懼……人的身體,絕不可能那樣冷!就算在凍房之中冷凍的屍體,也不可能那樣冷!
劉博士想起剛才自己所說的話,身子抖得更甚,死神!難道真有死神?
那女郎握了劉博士的手大約半分鐘,劉博士已有整條手臂都凍僵了的感覺。女郎一鬆手,他一面忙不迭後退,一面不由自主,在自己冰冷的手上呵著氣……那完全是被凍僵了的感覺,呵著氣,指尖上才有一點麻癢的感覺產生出來。
他張大口,想說話,可是卻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又足足過了一分鐘之久,他才迸出了一個字來:「你……」
那女郎道:「我不是死神的代表,但相當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