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水葒來到那具石棺之前,並不伸手去揭帆布,也不望著貝恩,就用聽來相當沉重的聲音道:「我最近遇到了一個奇人,他告訴了我,關於這具石棺的不可思議的來歷,也告訴我有一件十分可怕的事,就快發生!」
  貝恩悶哼了一聲:「小姐,你說的話,太高深了,我不明白!」
  水葒轉過身來,直視貝恩,她的俏臉神色凝重:「這個奇人曾要你通知伯爵,停止他的胡作非為,看來你並沒有照他的話去做!」
  聽到了這一句話,貝恩館長「哦」地一聲。他知道那個「奇人」,就是那出言驚人,氣勢不凡的那個東方男子。
  而他也的確沒有警告伯爵,他只是在和伯爵通話時,問了一下「是不是有東方朋友」。
  他也記得那「奇人」曾說,會有極大的禍事發生。不知是虛言恫嚇,還是他有預言能力?
  貝恩的不滿情緒,這時也漸漸升高,他冷笑一聲:「這……位先生,還有什麼令人驚異的預言?」
  為了維持他的紳士風度,貝恩本來想說「這傢伙」的,但總算及時改了口。他以為自己的問題,會令得水葒難以回答。
  卻不料水葒立時有答案,而且,那答案令得貝恩先是目瞪口呆,繼而怒意陡升!
  水葒兩眼直視著他,十分認真地道:「是的,他說,如果你們不停止妄行,石棺中的那位女士,就會出來。據他說,那是一個絕色美女,不論男女,見了她都會入迷!」
  這是水葒回答的前半部分,也是令得貝恩聽了目瞪口呆的部分。
  水葒的回答還有下半部 「他說,貝恩這老頑固,可能把我的警告置諸腦後,還在繼續胡作非為,那就已經遲了!」
  貝恩就是聽到這裡,變得怒意陡升的。他也不顧什麼紳士風度了,伸手向石棺一指,厲聲道:「遲了又怎麼樣?那個在石棺中的女人,已經出來了?」
  貝恩那時,聲色俱厲,自以為極之理直氣壯。因為那個「奇人」的話,簡直荒謬絕倫,伯爵的行為雖然也怪,可是還沒有荒謬到那種程度!
  誰知道水葒對他的責斥,一點也不買帳,點著頭:「他是那麼說……」
  貝恩冷笑,也指著石棺:「那你何不揚開帆布看看,有沒有個絕色美人,嗯?」
  以貝恩的行事作風說,這種態度,已經是惱怒之極,極盡諷刺之能事了。
  水葒卻仍然十分認真,她現出驚恐和惶惑的神情,離開了石棺兩步,搖著頭:「我……不是很敢……雖說是絕色美人,可是……在石棺中幾百年,誰知道她變成了什麼樣子……」
  水葒在解釋她何以不敢去揭開帆布的原因,貝恩已是忍無可忍了,他大喝一聲:「你不敢,我來!」
  他大踏步走向前,左手極不禮貌地向水葒推了一下,推開了水葒,右手已抓住了帆布,手背一揚,已將覆蓋石棺的帆布,揭得整幅都揚了起來!
  原振俠在聽貝恩敘述的時候,一面聽,一面在思索:水葒口中的那個「奇人」,究竟是誰?
  聽起來,有點像亞洲之鷹羅開。原振俠知道,那位「奇人」自己一定未曾見過,最有可能是久聞其名,但素未謀面。
  他聽得貝恩的敘述越來越緊張,自然而然,坐直了身子,心中在想:帆布一揭開,若是石棺的棺蓋,緩緩向上升起,一個絕色美人,自石棺之中,慢慢坐起身來,那可真是緊張刺激,香艷恐怖,兼而有之了。
  看貝恩的驚恐神情,不像是偽裝,難道真會有這樣的怪事發生?
  貝恩說到這裡時,臉色泛白,他又大大地喝了一口酒,臉色卻又十分怪異地紅了起來。
  他的聲音有點發顫:「我一將帆布揭了起來,自然立刻去看石棺──」
  不但是貝恩,在一旁的水葒顯然十分相信那奇人的話,所以也神情十分緊張地瞪著石棺看。
  貝恩再揮臂,把帆布拋向地下。這時,他已經看清,石棺就是石棺,棺蓋沒有打開,別說什麼絕色美人,連螞蟻也沒有一隻!
  他立刻用十分憤怒的眼光望向水葒,可是水葒的言行,卻更令得他生氣。
  水葒伸手在她自己的心口,輕輕拍了兩下,神態嬌俏動人,十分可愛,已令得貝恩怒意稍減。可是接下來,水葒竟然道:「還好,禍事還沒有發生!」
  貝恩大喝一聲:「危言聳聽!哪裡會有什麼禍事?」
  水葒卻像是根本沒有聽到他的話,她仍然一副驚悸的神情,像是懷著極大的戒心,緩慢地接近石棺。到了石棺近前,更是小心翼翼,伸出手來,想去碰石棺,但又不敢,一下子就縮回手來。
  這種情形,看在貝恩的眼裡,真是又好氣又好笑,他又譏諷道:「小姐,你是一個很出色的默劇演員!」
  水葒連望也不望向他,繞著石棺走著。到她走到了石棺的另一邊時,只見她陡然張大了口,喉際發出一下古怪的聲響,雙眼瞪得老大,神情驚怖莫名,使得貝恩又驚又怒,又喝了一聲:「太出色了!」
  水葒的驚怖依舊,貝恩忍不住也走過去。當他一來到那石棺的另一邊,他立刻就知道水葒不是在「做戲」了!
  他無法知道自己在極度的驚怖中,是怎樣的一種情形,他只有極度驚怖的感覺。那是頭頂突然響起了「轟轟」兩下響,整個頭都炸了開來,可是視覺居然還在。
  他雙腿發酸發軟,心口有一個大槌,由內而外,在用力敲打,血的溫度,陡然提高。他張開了口,想叫,可是喉嚨的火燒,令他出不了聲!
《魂飛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