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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是原醫生?」馬奇樞機主教有點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伸出手,用力地跟馬奇樞機主教握了一下,之後,一手扯掉了那頭假髮,雙手又在臉上擦了幾下,把粉抹去,這樣,我那中國人罕有的英俊臉孔,全然暴露在馬奇樞機主教的眼前。
「呀呀!原醫生!你在開我的玩笑!」馬奇樞機主教不禁笑了起來。
「對不起!這一陣子,我在研究東洋忍者的變身術,一時技癢,就試上一試,怎麼?還可以瞞天過海吧?」
「行行行,當然行!」馬奇樞機主教豎起了大姆指:「連我也給你瞞過了,還有誰能拆穿你!」
馬奇樞機主教說的可不是誑語,在梵蒂岡教廷中,誰都知道這位秘書長目光凌厲,辦事精明,要在他面前要花樣,甭想!
「主教!坐吧,要不要來一杯紅酒?」我把桌上的紅酒瓶子推了過「在說正經事之前,最好不喝酒。」馬奇樞機主教坐了下來。
「有這麼嚴重?」我嘴裡說著,還是倒了一杯,大口地呷了下去:「主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馬奇樞機主教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件事十分危險,可能會危及性命,因為已經有一個人給殺掉了。」
我放下酒杯,道:「我早已有心理準備,主教!請說下去。」
馬奇樞機主教抱著胳膊,把事情說了一遍。
我冷靜地聽著,腦海裡迅即編排了事件的程序。
管轄洛杉磯教區的樞機主教羅拔·甘明斯突然死亡——可能是被謀殺——他的死跟神秘大富豪侯活.真健斯大有關連。
「那麼,真健斯的那個計劃,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直到目前,主教!
你掌握了多少資料?」
馬奇樞機主教聳了一下肩:「不怕你見笑,一點都沒有!」
我怔怔地望著馬奇樞機主教:天下間,哪有這麼糊塗的事?
「所以,我希望請你幫我調查這件事!」
我點了一下頭。
「原醫生!你可知道這件事實在非同小可,關係著我們天主教的命運,而且,在調查過程中,也可能有危險,如果你——」
我抬起手,截住了他的話頭:「主教!在我過去的冒險生涯中,有哪件事是沒有危險的,如果怕冒險,今天,我也不會來。」
「這個我知道,你連古代的原始社會也敢去闖(詳見《妖氣》和《邪神》),還怕什麼那個真健斯!」
「謝謝你瞭解我。」我又倒了一杯紅酒。
「但是人熟禮不熟,酬勞方面,我們——」
我又一次地打斷了馬奇樞機主教的話頭:「這一點,不必在意,如果我要酬勞,那必定是一個天文數字,怕梵蒂岡也支付不起。我接受你的委託,除了跟你之間的友情外,憎恨惡勢力,是其中主要的原因。不瞞你說,我正在追蹤那個混世大魔頭范志龍,上回給他溜了,這回有可能又會碰上他。」(我跟范志龍之間的糾纏,都一一記載在《破滅》一書裡)。
「你懷疑范志龍會去投靠真健斯?」馬奇樞機主教不愧是一個智者,立即產生了這個聯想。
「野心家之間,不是鬥爭,就是聯合。這跟當年希特勒劫獄拯救墨索里尼的道理是一樣的。」我分析著。
「有道理。」馬奇樞機主教拍了一下手:「不愧是中國的大冒險家,推理能力真了不起。」
「好了!主教!別給我送高帽子了,可否讓我看看甘明斯的信!」
馬奇樞機主教從袋裡拿出那封信遞了給我。
我只花了二十秒,就看完那封信,之後,把信還給馬奇樞機主教。
「記下了?」
「要點已記在心中了。」我拍了一下胸脯。
「有什麼看法?」馬奇樞機主教焦急地問。
「正如你所擔心的一樣,有人要對梵蒂岡不利。」我說出了看法。
馬奇樞機主教同意地點了一下頭。
「我也是這樣想,目前,教皇十分擔憂。」
「這個侯活.直健斯看來是一個大壞蛋!」我說:「同時還是一個宗教狂熱者。」
「對!」馬奇樞機主教點點頭:「我擔憂的正是這一點。」
「宗教狂熱者往往會做出不少瘋狂的事,像十字軍東征,害了多少條人命。」
馬奇樞機主教聽我提到十字軍事跡,眉頭馬上打結:「原醫生,請你慎言,十字軍是正義之師,並非邪惡。」
「主教!對我們亞洲人說來,十字軍的所作所為,無疑是暴行,跟掠奪、虐殺同義!你不知道,天下間的惡魔,總以為自己是在替大行道……」
「嗯嗯嗯!原醫生!我請你來羅馬,並非要你發表你對歷史的看法呀!」馬奇樞機主教大聲抗議。
「主教!我想你明白,每個年代,都會有一些惡魔假藉信仰之名,遺害人間!」我朗聲說。
「我同意這一點,」馬奇樞機主教點點頭,表示支持我的見解。
「主教!甘明斯主教的信上清楚寫明有人要給與梵蒂岡毀滅性的打擊,這可不是誇大,我直覺到陰謀已在進行。」我認真地說。
馬奇樞機主教舉起右手,道:「我也知道事態嚴重,所以我想聽聽你這個局外人的意見!這會是什麼的陰謀呢?」
我想了想,道:「我是一個無神論者,對你們天主教教徒而言,不啻是一個異教徒,我的看法不一定正確。不過,我猜想有人要在美國建立一個新的梵蒂岡!美國是當今世界領袖,以財力來說,大可辦到。」
「新的梵蒂岡?」馬奇樞機主教笑了起來:「那裡會有這樣的可能!
原醫生!你可有讀過《聖經》?」
我道:「念小學時看過,全還給了神父。」
「《聖經》上寫明梵蒂岡是天主教世界的中心,建築在聖彼得墳墓之上的梵蒂岡絕無可能他移!」說道話時,馬奇樞機主教神情之肅穆,是我認識他以來所僅見。
「不!它遷移過一次!」我提出了反對。
「我知道你在說什麼,那是陳年舊事了,現在再不可能有那樣的事。」馬奇樞機主教感喟地:「絕對不能!」
一三○九年,法國皇帝菲力四世跟教皇發生了爭執,他俘擄了教皇,囚於阿比昂,跟梵蒂岡的新教皇對峙。
「難道真的不能另立教皇嗎?」我問。
「原醫生!你越講越離題了。另立教皇,不能教信眾信服。」
「有道理!可是,如果把現任的教皇消滅之後呢?」
「用什麼方法?」馬奇樞機主教瞪大眼睛問。
「我可不知道,只是連甘明斯主教那樣的忠實信徒也會捲進這個謎局裡去,可見這個計劃必然有其過人的魅力!」
一聽我這樣說,馬奇樞機主教臉上,立時湧現出悲痛的神情。
「原醫生!我們不要在這裡再空發議論了,日前最逼切的是你趕快到美國去,調查一切有關真健斯集團的陰謀吧!」馬奇樞機主教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