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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會議,是在研究中心的會議室中舉行的,參加的人連水紅在內,一共是四個人。其他三個,也都是研究中心的高級負責人(水紅的等級也絕不低),包括決策人在內,會議被列為絕對機密,不設記錄,更不能錄音,水紅這時向羅開複述出來的,的確全是她的記憶。
會議一開始,水紅就覺得氣氛十分不尋常,她和褚上民接觸最多,先由她報告褚上民的生活情形,報告得十分詳細。
然後決策人就向水紅道:「你所作的假設,最高領導層已接納了!」
水紅當時還十分高興:「這不過是假設,還需要進一步的證明,要採取許多行動!」
與會人除了決策人和水紅之外,另外兩個人,姑且以甲、乙來代表——由於他們的真正身份,寫出來相當駭人,且沒有必要,所以才採取了這種簡略的方法。
甲先生用指敲著會議桌:「例如什麼行動?」
水紅興致勃勃:「第一步,自然先去探索那個山洞:如果我的假設不錯,外星人一定曾在那山洞中停留過,不能希望他們還在,可以期望他們有點東西留下來!」
決策人和甲、乙互望了一眼,乙的聲音很低沉:「我看不必了,我們現在要做的是,褚上民這個人,既然可能是異類,他就不會和我們有相同的思想——」
水紅一聽到這裡,就感到了事態的嚴重,她在那種環境之中長大,自然知道「沒有相同的思想」,是如何嚴重的指控。
所以,她忙道:「他自己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來歷,以他的知識程度,也決不會想到他自己會和地球以外的星體有關!」
乙先生的聲音聽來簡直陰森,他是屬於那種對一切人都先懷疑成叛變分子,然後再搜羅「證據」去證實的那種人的典型,長期以來,都從事治安工作,在他的心目中,只怕有時,連對他自己,都不能信任。他說得很慢:「他有異能,他一定會在想他的異能因何而來,一定會感到他和我們不向,也一定會想憑他的異能,可以得到特權——」
水紅忍不住反駁:「乙先生,你不能用自己的想法,替代別人的想法!」
乙先生發怒了,用力一拍桌子:「什麼叫替代,我這是根據事實作出的分析!對一個人的靈魂的解剖!有著高度的原則性!」
水紅想向決策人求助,決策人冷冷地道:「聽乙說下去,別再打斷他的話題。」
水紅心中十分焦急,司是卻也無可奈何。
「究竟有多少種異能——也有可能是他故意在隱瞞我們,一個人,要是有事對組織隱瞞,那就是不忠誠的開始,如果是普通人,還可以教育。改過,他是異常人,所以防患未然,我們必須要有十分正確的決定!」
乙先生自有他一套行之數十年的邏輯,聽起來好像很有理,但實際上,全然說不通,可是環境就由這種歪理形成,水紅空焦急,也沒有用處。
決策人這時,加了一句:「最高領導層的意思,也是這樣——他的異能,如果一旦移到了破壞方面去,我們可能蒙受的損失,簡直無法估計!」
乙補充:「要是他有機會接近最高領導人,他可以輕而易舉地進行暗害;留他在,對我們來說,太危險了!」
水紅忍無可忍:「他不會!他為什麼要進行破壞?」
決策人、甲、乙異口同聲:「因為他是異星人!」
水紅感到了一陣難過,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水紅當時,心中把「異星人」這三個字,翻來覆去地念了好幾遍。
那是她的發現,是她的假設,那……是不是她害了褚上民呢?」
但立即,她就放棄了這個想法,因為她知道,在這個環境中,像話上民這種有才能的人,終會遭到懷疑,懷疑他會破壞,會想種種方法去防止,和他是異星人還是地球人的關係不大!」
決策人又道:「事情不應該再拖延,水紅,由你來執行,他不會有防備!」
水紅雖然知道,處理的任務、一定會落在她的身上,但她還是禁不住聲音發顫地問:「組織決定的處理方法是——」
她竭力使自己的聲音鎮定,以免引起懷疑,可是仍不免大失常態,幸好那三個人多半也由於事態嚴重,沒有注意到她的失態。而近乎與生俱來的訓練,也令得水紅得以迅速在表現上維持鎮定。
甲一字一頓地說:「讓他死亡!」
剎那之間,出紅的感覺,就像是跌進一個冰水潭一樣。可是她知道,這是極其重要的一刻,必須保持極度的鎮定,不然,褚上民性命不保,她自己也可能會引起他人的懷疑。
所以,水紅在再度發言時,語調冰冷,一點感情也沒有:「我絕對服從命令,但請容許我發表一點意見,」
三個領導人互望了一眼,但是都沒有立即答應,水紅在那一剎間,緊張得心都快從口由跳了出來,不過是十秒八秒的時間,對她來說,卻像是不知有多麼長,才看到了領導人點了點頭。
水紅先調勻了氣息,才道:「褚上民這個人,在身上究竟有多少異能,我們還不是十分清楚,正如阿抖,他可能還隱藏了許多本領,未曾在我們面前顯露!」
水紅的這一番話,十分對胃,三個人一起點頭。水紅提高了聲音;「所以,請把決定推遲執行——在那段時間中,我會盡力把他隱瞞著的異能弄清楚,那對我們十分有利。」
會議室中,又是一陣極度令人心焦的沉默,決策人才沉聲問:「多久?」
水紅昂了昂頭:「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