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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妮更不知怎麼回答才好,她只是盡量保持著微笑,何媽媽轉過身去,道:「來,給我看看,你帶來了什麼東西。」
他們一起走進了屋子,屋中有一張方桌,木蘭花將晝放在桌上,何媽媽「噢」地一聲,道:「原來是一幅晝啊!」
她一面說,一面順手在桌上的針線藍中,取餅了一副老花眼鏡戴上,而木蘭花也在這時,慢慢地將那幅晝,張了開來。
當木蘭花將那幅畫,展開一半的時候,何媽媽的臉上已經現出十分吃驚的神色來,當全展開之後,她吸了一口氣,雙眼盯住了晝,道:「小蘭花,你是從什麼地方,得到這晝的,快拿火來,讓我將這幅晝燒了,快拿火來!」
她年紀雖然大,但是叫起來聲音仍然很響亮。
只不過她一面叫的時候,一面揚著手,她的手卻在劇烈地發著抖,木蘭花忙道:「何媽媽,這幅晝,是不是天地堂的?」
何媽媽並不回答,只是叫道:「王五叔,你還站著做什麼?快去拿火來,燒了這幅畫,那是最不祥的東西,那是--」她喘了一口氣,才道:「那是一幅魔畫!」
木蘭花的面色,也變得十分凝重,她急急地捲起了那幅晝,道:「何媽媽,你肯定這幅畫,是天地堂的了?一點不假了!」
何媽媽剛才在一看到那幅畫的時候,神情異乎尋常地激動,但這時,她卻已漸漸回復了正常,她道:「是的,天下沒有第二幅那樣的晝,你從哪裡弄來的?」
「是李彬帶來的。」
「李彬,這畜牲!」何媽媽用力一掌,拍在桌上,「這畜牲怎麼還不死?他偷走了這魔畫,照說,他一定早已死了!」
木蘭花淡然她笑著,通:「但是事實上他沒有死,因此可知道這幅晝並沒有什麼特別的魔力,只不過是另有秘密而已。何媽媽,我來看你,就是想請你詳細說說這幅晝的事情!」
何媽媽卻搖著頭,看她的樣子,像是十分惱怒,她瞪著眼,道:「沒有什麼好說的,當年為了這幅鬼畫,死了那麼多人,還有什麼好說的?」
木蘭花沒有出聲,屋子中登時靜了下來。
足足過了兩三分鐘,才聽得何媽媽又道:「天地堂是一個大組織,你是知道的,它的規模十分大,這幅畫,就是這個大組織的靈魂!」
何媽媽的話,不但安妮聽得莫名其妙,木蘭花也皺起了眉。何媽媽指著那幅畫,道:「我也不知道何以這幅畫那麼重要,但是當這幅畫和李彬一起失蹤之後,組織中都亂了起來,從此你爭我奪,互相殘殺,不幾年,就煙消雲散了!」
木蘭花仍皺著眉,道:「可是,那一定有原因的。」
何媽媽哼了一聲,道:「可能是,但是,多麼可惜啊,我那時認識了一些人,本來全是肝膽相照的鐵漢。然而後來,你懷疑我,我懷疑你,在長江邊上的那一場火拚……別說了,快將那幅晝帶走,別再來惹我,讓我安靜安靜,我不想再提起以前的事!」
何媽媽一面說著,一面重重地拍著桌子。
木蘭花迅速地捲起那幅晝,她抱歉地道:「何媽媽,真對不起,我來打擾了,我會去找李彬,我想弄清楚這件謎一樣的事!」
何媽媽又拍了一下桌子,道:「小蘭花,那事情發生在三十多年之前,和你一點關係也沒有,你最聰明的辦法,就是放一把火將它燒掉!」
木蘭花的神色,十分平靜,她搖著頭,道:「不,何媽媽,你不必騙我了。我知道,這幅晝,和我有著很大的關係!」
木蘭花那兩句話,說得十分平靜。
而她那句話才一出口,何媽媽的臉色就變了,她怔怔地望著木蘭花。安妮的心中更是詫異,睜大了眼睛,叫道:「蘭花姐!」
木蘭花向安妮擺了擺手,叫她別再說下去。
安妮不禁苦笑了起來,她自然可以忍住了不發問,但是,她卻絕沒有法子,排除心中的疑惑,因為她無論如何想不出那幅晝和木蘭花有什麼關係。
她曾聽得木蘭花說過,這幅畫失蹤,已有三十二年了,除非木蘭花已經超過三十二歲,不然,那幅畫,和她又有什麼關係?
但是,木蘭花是絕不可能超過三十二歲的!
屋子中立時又靜了下來。
何媽媽最先打破沉寂,她緩慢地道:「原來你早已知道了?」
木蘭花點著頭,道:「是的,我在小時候,聽兒島師父說起過。兒島師父是我父母的好朋友,他曾說過,我父母是被人害死的。我並不大將私人的恩怨放在心上,冤冤相報,是最沒有意義的,但是,究竟是怎樣一回事,我卻想弄清楚!」
木蘭花的話,說得十分堅決,在她的語言中,含有一種絕無商量妥協餘地的力量,何媽媽望著她,仍然一聲也不出。
木蘭花續道:「我還知道,我父母、叔叔,就是為了這幅畫,不想捲進血腥的殘殺之中,才遠走他鄉的,但是人家還是追了上來。」
何媽媽突然長歎了一聲,道:「是的,你說得對,當年,你父母和秀珍的父親,全是英雄人物,很得江湖中人的尊敬,可是那幅畫失蹤之後,不知怎地,人家都說是你父親指使李彬將畫偷走的,李彬當時年紀輕,不該有那麼大的膽子,你父母和叔叔,一氣之下,就遠走他鄉,王五便是當年和他們一起走的。」
木蘭花向王五叔望去,王五難過地低下了頭。
他用乾澀的聲音道:「穆大哥和穆二哥真是響噹噹的好漢,他們是絕不會做那樣的事情的,但他們也看出那幅晝不見之後,會有大亂,所以早走了。果然,火並、殘殺的消息,不斷地傳來,我們銷聲匿跡,住了將近十多年,你和秀珍兩人,就是那時出世的,真想不到,他們避了十多年,仍然避不過去!」
何媽媽突然提高了聲音,道:「蘭花,你或許不知道,來找你父母、叔叔麻煩的人,他們也死了,全都死了。那是我事後聽人說的。」
木蘭花臉上的神色,十分平靜,她道:「何媽媽,你還是不明白我,我絕不是對我父母的死耿耿於懷的那種人。他們生活在那種時代,過的又是那樣的日子,很難判斷出誰是誰非,現在時代進步了,人的觀念也改變了。現在,計較、冤冤相報,是一種很狹窄可笑,沒有知識的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