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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清早起,天色便是一片灰黑色,後來,索性漸浙瀝瀝地下起雨來,穆秀珍一面在烤麵包上搽著牛油,一面無精打采地望著外面。
  「唉,這樣的天氣,又只好在家中悶一天了,」她懶洋洋地站了起來,「老天也真是,不知受了什麼委屈,三天兩頭地下雨!」
  坑在她對面的木蘭花笑道:「在家中,也未必一定悶,一樣可以找些事情來消遣的,而且,同樣地可以得到極高的樂趣。」
  穆秀珍連回嘴的精神也沒有,她只是翻了翻眼,扁了扁嘴,表示不同意木蘭花的說法,木蘭花將她正在看的報紙,遞了過來道:「你看看這個。」
  穆秀珍懶洋洋地向木蘭花指的地方,看了一眼,那是一段廣告,廣告很簡單:「願意收購G-G7,請在上午十十至六角公園噴泉旁洽。」
  穆秀珍翻了翻眼睛道:「這是什麼玩意兒?」
  「就是要你動動腦筋,你想,『G-G7』代表什麼,」木蘭花將銀匙在咖啡中慢慢地轉動著,顯然她也思索著。
  「蘭花姐,若是叫我什麼是勞什子G-G7而來過上一天的話,那我更要悶死了!」穆秀珍仍是不感興趣,喳,忽然之間,她的態度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變動,道:「蘭花姐,我有主意了,我到六角公園的噴泉水池旁去看看?」
  「看什麼?」
  「什麼G-G7啊。」
  「帶著『G-G7』的人,在額角上寫著字麼,你怎麼知道那是什麼樣人?而你的樣子,卻是誰都一看就可以認出來的。」
  「我可以化裝去的。」
  「我卻寧願在家中,根據推理的原則,來思索一下,這種東西是什麼,和這個廣告是什麼性質這件事是和我們無關的,我們去插手作甚?」
  「蘭花姐!」穆秀珍拖長了聲音,「是你引起人家的好奇心的,可是你卻又不讓人家去揭開謎底,這不是故意為難麼?」
  木蘭花心軟了,道:「好,可是你得記住我的話,你去只管去,然而不可以亂來,只能在一旁觀看,你最好帶一個望遠鏡去,在遠處觀察。」「我有數了,」穆秀珍了看手錶,已是八時二十分,她連早點也不吃了,「登登登」地上了樓。二十分鐘之後,她變成了一個女學生,拿著一疊書,奔了下來。
  上午的公園中出現女學生是最普通不過的事情,當然是不會使人起疑的,而穆秀珍也經過了化裝,使她和原來的面目的不同。
  她衝過了客廳,在門口向木蘭花招了招手,道:「拜拜!」接著,她就衝出了花園,奔到了巴士站,去等候巴士了。
  木蘭花則坐了下來,取過了那張報紙,又去看那則廣告,她已經發現那廣告是臨時抽去了文字加進去的,可見一定十分緊迫,然而G-G7,又是什麼呢?如果那是兩個不法集團的聯絡方法,那又不致於這樣地明目張膽,因為六角公園是人人可以去的地方,而且警方也會因為好奇而前去觀察一番的。
  一想到警方,木蘭花立時笑了起來,毫無疑問,這則廣告,一定是警方刊登的了,至於那是什麼事情,木蘭花卻仍然不知道。
  但是,木蘭花卻也不再去傷腦筋了,因為她知道,如果這是一件重要的事,高翔一定會來告訴她的,而高翔並沒有來說什麼,可見得那不是一件大事了。
  木蘭花於是放開了報紙,繼續用她的早餐。
  而穆秀珍則急沖沖地,在九時五十五分,趕到了六角花園。六角公園的附近有不少學校,是以公園中學生十分多。
  到了公園之後,穆秀珍的腳步,放慢了下來,她向噴池池走去,那個噴水池是用五色繽紛的石子,砌成六角形的,一共有六股交叉的噴泉,高達十二尺。
  這時,有不少人坐在池邊,穆秀珍繞著池邊走了一遍,她的注意力集中在一個戴著一頂巴拿馬草帽的中年人身上。那中年人穿著一套筆挺的麻質白西裝,手中還拿著一根手杖,站在噴池旁,不時走動幾步,顯而易見,他是在等待著什麼。
  穆秀珍在那中年人的身前,來回走過了三次,她越來越覺得這個中年人十分可疑,但是,她卻未曾發現別的可疑的人。
  照那則廣告看來,在這裡,應該是雙方見面的,那麼,這個中年人是代表哪一方面的呢,穆秀珍一面想,二一面又慢慢地踱了開去。
  時間一點一點在過去,那中年人仍等在噴水邊,而且,也沒有第二個可疑人物出現,穆秀珍實在等得有點不耐煩了。
  她心一急起上來,什麼都忘記了,也不顧得她來的時候,木蘭花曾經告誡過她,不可多管閒事的話了,她竟逼自向那中年人走了過去。
  那中年人顯然也在注意她了,等到她來到了面前,那中年人挺了挺身子,穆秀珍低聲道:「G-G7,是不是?」
  那中年人呆了一呆,像是想不到自己等待的人居然會是一個女學生,但他也立時點了點頭,道:「是的,G-G7。」
  穆秀珍倒呆住了,她想不出再有什麼話來說,只得問道:「那麼,你是——」「你不必理會我是什麼人,」那中年人立時沉聲道:「我可以命權處理一切,如今,問題是在於我們怎樣能信你確有誠意?」
  穆秀珍呆了一呆,她壓根兒就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對方的話,她自然也感到難以搭腔,她只得順口道:「當然我們是有誠意的。」
  「那麼,價格倒是公平的。」
  「是啊,公平的!」
  穆秀珍一面敷衍著,一面心中在暗罵:「見鬼,什麼公平不公平,這傢伙看來十分滑頭,要在他的口中,套出話來,可不容易!」
  那中年人又道:「你不是寫那封信的人?」
  穆秀珍道:「什麼信?噢,我,我不是。」
《連環毒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