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樂清和大叫起來:「胡說,我躺一會就好,我還要出賽!」
醫生搖著頭:「你到不到醫院去,我倒並不堅持,可是我絕對禁止你上滑翔機去!」
樂清和一面喘著氣,一面掙扎著要起身,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來:「稍微一點肚子痛,有什麼關係!」
他掙扎著站了起來,可是一個站不穩,又摔倒在草地上,封白連忙去扶他,卻被樂清和用力推了開去,又要掙扎著站起來。
醫生說道:「看你,還好你早發作了半小時,要是在空中,你突然這樣子,你可知道有多危險?」
樂清和聲音嘶啞,叫道:「我可以支持得住,我一定要參加比賽!我不去,誰去?」
樂清和說著,又掙扎著,搖搖晃晃站了起來,咬牙切齒,神情極其痛苦,但是也極其堅決。他的這種行動,使得旁觀的人,都十分激動,有幾個人,大力鼓起掌來。可是樂清和還沒有站穩,又已栽倒在地。
他的臉貼在草地上,喘著氣,還在拚命要站起來,一面啞著聲音,不住叫著:「我要出賽,我會爭到冠軍,我不去……我們就失敗了……我一定要去……」
這時候,自然而然,在四周圍有一些人的目光,轉移到了封白的身上。
封白立時感到了這些眼光,含有責備的意思在內。在同時,樂清和雖然站了起來,但是仍在地上掙扎著,要伸手去拿飛行帽。
封白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一俯身,伸手將飛行帽拿在乎中,道:「你不能飛行,我去,我也是選手,一樣可以代表學校,爭取冠軍!」
封白的話一出口,四周圍立時響起了一陣熱烈的掌聲來。樂清和搖著頭,道:「不,封白……我們……棄權好了!婉儀不喜歡你一個人飛行!」
封白的神情猶疑了一下,向方婉儀望了過去,方婉儀現出勉強的笑容來。
她心中,的確不願意封白去參賽,但是在這樣的情形之下,叫她出口挽留封白,就此棄權,而不讓封白去作兩小時的滑翔飛行,那種話也無論如何說不出口,所以她只好勉強地微笑著。
封白一看到了她的笑容,就知道了她的心意,他不禁有點後悔剛才一時衝動,但剛才既然已說了代替樂清和去出賽,這時再來後悔,以封白好勝的性格而論,也無法做得到。
所以,他只好向方婉儀抱歉地一笑,作了一個手勢,表示就是這一次飛行,請她原諒。
樂清和還在道:「封白,我們棄權!」
一個評判問道:「究竟你們怎麼樣?」
封白大聲道:「我替樂清和出賽!」
封白代替樂清和出賽
封白這樣肯定的答覆,算是定論了,評判走了開去,不一會,擴音器中就宣佈巴黎大學代表隊,臨時更換出賽代表的聲明。
醫生替樂清和注射了一針,幾個人把樂清和抬到了一個帳幕下,讓樂清和休息。
躺在帳幕下的樂清和向前看去,比賽快開始了,封白已經進了滑翔機,方婉儀一直在他的身邊,等封白進了機艙之後,她就在滑翔機旁,看來她擔任著主要助手的工作。
樂清和也看到,封白在戴上飛行帽之前,還和攀在機身上的方婉儀親了一下。
樂清和一直在看著,連范叔來到了他身邊,他都沒有覺察,范叔先開口:「樂少爺,封少爺快起飛了!」
樂清和向范叔看去,看到范叔一副擔憂的神情,他突然問:「范叔,如果是我在滑翔機裡,你是不是會這樣擔心?」
范叔一怔,立時臉紅了起來,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他雖然沒有說什麼,可是他的神態,卻再明白也沒有!如果是樂清和去參加比賽,他絕不會那樣關心。
樂清和歎了一聲:「封白真是好運氣,每一個都對他那麼好,他像是擁有世界上的一切幸福和快樂!別人想要一點都難得的,他多得承受不了!」
范叔剛才給樂清和的話,弄得很尷尬,這時他只好沒話找話說,道:「樂少爺,你也很了不得啊,我聽封少爺和小姐說,你大學還沒畢業,已經是很有名的人物了,有好幾家大學,爭著要請你去教書!」
樂清和沒有再說什麼,這時,尖銳的哨子聲傳來,牽引機的螺旋槳紛紛發動,發出了震耳的聲響,圍在各滑翔機旁邊的人,紛紛散開,只有方婉儀,在封白的滑翔機艙蓋合上之後,她還站在原地不動。
樂清和忙叫道:「范叔,快去叫小姐後退,前面的飛機一發動,會有一股氣流,把她弄傷的!」
范叔答應著,向前奔了過去,方婉儀和范叔才一起向後退開了幾步。牽引機已經開始起飛了,那麼多滑翔機,幾乎在同一時間升空,真是壯觀之極,地面上的啦啦隊的呼叫聲,更是吵翻了天,整個氣氛充滿了青春的激情,令得范叔也不由自主,舉手高叫了幾下。
樂清和看著方婉儀,方婉儀抬頭向上看著,塗著紅、藍。
白三色的滑翔機,在天空中看來,特別顯眼,陽光照在鮮紅色的機身之上,光彩奪目。
牽引機帶著滑翔機上升,十分平穩,到了一定的高度之後,牽引的繩索解脫,所有參賽的滑翔機,都先在上空,作了一個盤旋。這是賽會規定的動作,然後,才各自憑飛行的經驗,去尋找適合滑翔機上升的氣流,作高度上的突破。
等到那個盤旋之後,參賽的滑翔機,已在天空中散了開來,越飛越高,越飛越遠。封白的滑翔機雖然鮮艷奪目,但是也漸漸變成了一個小黑點,看不見了。樂清和看到范叔遞了一隻望遠鏡給方婉儀,方婉儀把望遠鏡湊在眼上。
樂清和知道,即使用望遠鏡也沒有用,封白為了要利用那股強勁的背風氣流,他是直向著山那邊飛過去的,山峰間白雲鐐繞,滑翔機會被雲遮住,看不見的。
果然,他看到方婉儀垂下了手,不再看望遠鏡,但還是抬頭看著天空。
樂清和掙扎著,站了起來,慢慢來到了方婉儀的身邊,道:「婉儀,我好多了!」
方婉儀仍然望著天空,只是道:「真怪,封白不會離我太遠,可是在感覺上,卻好像很遠一樣!」
樂清和道:「或許,是由於他在天空上的原故。」
方婉儀歎了一聲:「這或者就是所謂『天人阻隔』吧?」
樂清和有點啼笑皆非:「婉儀,求求你別亂用成語好不好?」
方婉儀笑了一下,笑容看來有點落寞,但還是笑得令人心醉,她道:「我當然知道這句成語的意思,可是現在,我確然有這樣的感覺!」
樂清和連連道:「胡說八道!胡說八道!」
范叔在一旁,覺得很奇怪,因為他從來也沒有見過樂清和說方婉儀的不是過。而剛才他們兩人的交談他又聽不懂,所以只好生悶氣。樂清和轉過頭來,道:「范叔,搬一張椅子來給小姐坐!」
范叔連忙答應著,急步走了出去,心想還是樂清和細心,小組站了那麼久,自己就沒有想到要去搬一張椅子來。
當他把一張帆布折椅搬過來之際,聽得樂清和在說:「我都叫封白棄權算了,他偏不肯!」
方婉儀道:「不……要緊,飛行的時間不過是兩小時,已經過了多久了?」
樂清和道:「十七分鐘了!」
方婉儀幽幽地歎了一聲:「時間過得好慢!」
范叔放好折椅:「小姐,請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