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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揚了揚手。打斷了他的話:「根據已發生的經過來看,不像是串通的。」
英生眨著眼:「我也知道不像,但是為什麼嬰兒又和他在一起?金髮的白種孩子,當騾販子在馬達加斯加山中遇到他們的時候,孩子看來像兩三個月大,自然就是那個嬰兒。」
我的思緒相當紊亂,依稀像是想到了一些什麼,可是卻又沒有確切的概念。
紅頭老爹就是笛立醫生,他的「妻子」就是那個產婦,嬰兒就是那個嬰兒,應該是沒有問題的了,但是那個神秘來客呢?神秘來客和笛立醫生是串通的,自然是最簡單的解釋,可是這樣解釋法,漏洞實在太多。如果是串通的,那麼自然笛立醫生早就認識產婦,那又何必多此一舉,把一切弄到醫院中來上演?
一切全在醫院中發生。顯然是笛立醫生臨時的計畫。他為什麼要這樣做?不知道,那嬰兒如何又會回到他們的身邊?也不知道。嬰兒的父親是誰?不知道,神秘來客是誰?不知道。他們現在在哪裡?不知道。
太多太多的不知道。知道的只是,那個產婦是澳洲腹地山區,剛剛族的土人——這一點,知道比不知道更增神秘性。我考慮了一會,才道:「這件事情,無法追查下去了,而且。也不像是有什麼犯罪行為在內。」
英生十分固執:「犯罪行為的追查,是國際刑密的責任。神秘事件的追查,是你的責任。衛斯理。」
我不禁駭然失笑:「朋友,我那有那麼偉大。」
英生盯住了我,不出聲。我攤著手:「世界上不知道有多少神秘的事——」
英生卻大聲道:「我們不知道,倒也罷了,知道的話,總要追查下去。」
我拗不過他:「好,我相信當年,笛立醫生離開醫院之後,總還應該有人見過他的,他一連三天都在醫院中,不可能把他的安排,弄得十分完善。」
英生道:「是,就在當天,他的鄰居,看到他把產婦扶進他的住所,大約過了一小時,又有人在他住所附近的公路上,和那產婦一起在車中,疾駛向南。而他卻沒有離境的紀錄,他可能是採取了秘密途徑離開的。」
我皺了皺眉:「他把產婦帶離醫院,帶到自己的住所去,一小時?在這一小時之中,他做了些什麼事,倒很值得研究。」
英生「哼」地一聲:「自然是在收拾細軟,準備逃走。事後,檢查了他的住所,發現壁爐之中,焚燒過一些東西,如布匹之類——」
我「啊」地一聲:「沒有拿灰燼去化驗?」
英生也十分懊喪:「沒有,由於大家都不以為事件中有什麼犯罪成分在,所以警方也只當普通成年人失蹤案來處理。一般的說法是,笛立醫生忽然凡心大動,愛上了那個產婦,就此私奔了。」
我苦笑了一下,這個可能不是沒有,但畢竟可能性不大。我問:「那個神秘人物。以後竟未曾再出現過?」
英生回答:「只出現過一次,到了醫院。找到了那兩個助手,約略問了一下當時的情形,等到助手想反問他產婦的來歷和嬰兒的去向之際,他就離開了。」
我歎了一聲,實在是沒有什麼可說的了。英生道:「下一步我應該怎麼樣?」
我有點開玩笑似地:「下一步,先把笛立醫生找出來,自然真相大白了!」
英生翻著眼,望著我,我忙道:「他雖然隱居在人跡不到處,但是他一直需要大量的書籍,和各種最新的學術性雜誌,你可以花點工夫,在那些雜誌上刊登廣告,引他出來和你見面。」英生沉吟半晌:「不算是好計,但是也只好如此了。你下一站到哪裡去?」
我告訴他,到法國去走一遭之後,再下一站的行止未定。明天就駕車離去。英生又坐了一會才告辭,笛立醫生的行為,自然可說奇之又奇,但既然無法作出任何解釋,也只有暫且不加理會。
第二天上午,我準備駕著車,由公路駛向法國去,在離開之前,包令上校和布恩教授都到酒店來向我告別,他們對我的安排,也表示滿意。包令上校又重申他一定要把那個神秘的范先生找出來。
當他這樣說的時候。我再一次有了那樣的感覺,真怪,文依來事件和笛立醫生事件中,又多了一個相同處:一樣都有著一個神秘人物,在文依來事件中,是把他撫育成人,又替他找了白老大做為監護人的范先生,而在笛立醫生事件中,有一個將產婦送來,又把嬰兒抱走的神秘人物!
他們兩人陪著我走向酒店的停車場,就在我快要上車之際,忽然看到英生正從酒店的方向,氣急敗壞地奔了過來,一面奔,一面大叫著:「衛斯理。等一等!」
他叫得那麼大聲,以致路上所有的人,都停下來看著他,他也不以為意,一直奔到我的面前,雖然急速地喘著氣,可是神情興奮之極,仍然扯大了嗓門:「你猜猜,我遇見了什麼人!」我沒好氣地回答:「世界人口四十五億,你可以遇見其中的任何一個!「
英生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琴亞!我遇到了琴亞!天,你一定要見一見她,這就去!」
他急得甚至沒有和包令上校和教授打招呼,可是我一時之間,卻想不起琴亞是什麼人來:「琴亞?什麼人?」
英生頓足:「哎,你這個人,真是!琴亞,就是紅頭老爹住過的那個山村裡的——「
他還沒有說完,我已經完全想起來了,就是那個山村少女,曾向紅頭老爹的兒子示愛,沒有結果,離開了山村,去到首都當女侍的。我搖了搖頭,表示沒有必要去見她,英生道:「她用積蓄參加旅行團,恰好下榻我住的酒店,今天早上遇到她——」
英生自顧自講著,我對包令他們道:「兩位講回吧,我和這位朋友有點事!」
他們和英生點了點頭,就走了開去,我不禁有點埋怨:「在整件事件之中,這個女孩子所佔的地位,一點也不重要,她來不來瑞士,有什麼關係?」
英生先是楞了一楞,接著便大笑了起來,一面笑,一面道:「你錯了,衛斯理,你猜她對我說了些什麼?」
英生這個人,有時候彆扭起來。真能把人氣死,明看到我要登車趕路,還在不斷叫人猜謎!我不客氣地道:「快直截了當地說吧,別繞彎子了!」
英生先長長地吸了一口氣,然後才道:「她告訴我,昨天。她見到了紅頭老爹的兒子,就是她心中一直還愛著的那個青年!」
我不禁楞了一楞,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在紅頭老爹這件事上,真是重要無比了!
英生也興奮得不住搓手:「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是不是?」
我側著頭:「那麼,也知道紅頭老爹在什麼地方了?」
英生的興奮,一下子大大地打了一個折扣:「還沒有,其間……還有點小小的曲折。一定可以解決的,我已留琴亞在酒店,不去參加旅行團的活動,趕著來找你,你一定要去聽聽她見到那青年人的經過!」
如果叫我長途跋涉,我一定不會答應,如今不會花太多的時間,而又可以解開心中的一個謎團,自然無傷大雅。我一擺手:「上車吧!」
到英生下榻的酒店,不過十分鐘車程,一進酒店大堂,就看到一個身形頎長,眉目動人的少女。站了起來,和英生揮著手,她的膚色是乳棕色的。看起來十分漂亮。
那自然是山村少女琴亞了,英生替我們作了介紹,我們走到咖啡室坐了下來,英生道:「經過的情形怎樣,只管向衛先生說。」
琴亞對英生十分遵從,她的容顏十分黯然:「他說他從來也沒有見過我,雖然他絕不反對和我做朋友!」
她沒頭沒腦先說了這樣一句,我笑了起來,那青年為了掩飾身份,自然要裝著不認識她,少女的情懷,又受了打擊了,在她看來,那是頭等重要之事,所以一開始就講了出來。
我忙道:「請你按部就班說,例如什麼時候,什麼地方遇到他的,之類。」
琴亞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笑容雖然美麗,但也含著三分悲哀。
琴亞隨著旅行團,是兩天之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