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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長青的神情興奮莫名,雙手抓住了我的肩頭,用力搖著:「衛斯理,你畢竟是想像力十分豐富的人,一點就明,就是那種功夫。當掌握了這種能力之後,靈魂隨時可以離開身體,遨遊萬里,甚至於遠到宇宙的中心。」
  我笑著:「這只是一種聯想,事實上,那老人並沒有這樣說過。」
  陳長青有點失魂落魄地揮著手,過了一會才道:「就算這個設想不成立,還可以有另外一種設想。」
  我做了一個請他說下去的手勢,他道:「只要有能力控制生死,沒有人會選擇永久的死亡,當死亡自然來臨之際,他就可以抗拒,使死亡遠離,那麼,在理論上來說,有這樣能力的人是不會死的。」
  我皺起了眉,陳長青的話,乍一聽不是很容易明白,但我知道他的意思。一個人如果早已習慣了什麼是死亡狀態,已經死過了無數次,而每次又可以自死回到生,那麼,在一次自然的死亡之後,理論上,他可以輕而易舉地再回到生。
  換句話說,這個人不是不會死,而是在死了之後,隨時活轉來。
  舉個實例來說,瘦子若是掌握了這種能力,那麼雖然他在電流的襲擊之下死了,他也可以隨時活過來。自然,這只是一種想像,如果一個人的死,是由於身體受到了嚴重的傷害,難道他還能活過來嗎?譬如,一個被殺了頭的人,難道有某種神奇的力量,可以使他的頭長回去?
  靈魂肉身隨時分開
  一個患了骨癌的人,又有什麼力量可以使他的骨骼生長,回復正常?
  越是想開去,思緒越是亂,我只是道:「在設想上,那倒是可以成立的,這個人不是不會死,而是死了之後,可以活轉來!」
  陳長青興奮得漲紅了臉,眼睛眨得飛快:「這不是刺破生命的奧秘了嗎?」
  我道:「如果真有這樣情形存在,那絕對可以說是。」
  陳長青像是就在等我這一句話,在聽了之後,他長長地吁了一口氣,又急速地來回走了幾步,才揚著手中的信紙,道:「那柄鑰匙是你的,你有權去找那個老人,去勘破生死的奧秘。」
  陳長青這樣說,倒真令我十分感動。雖然,整件事只是一種初步的設想,但是誰知道探索下去,會有什麼樣的結果?
  如果「神遊」變成可能,靈魂隨時可以和身體分開,死後復活等等設想都變成了事實,那只怕世上再也沒有比這便吸引人的事情了。
  而陳長青在這樣的無可比擬的誘惑之前,居然還能衷心地有這樣的表示。
  我忙道:「鑰匙是『瘦子』的,有這樣的一件事,是你輾轉萬里找出來的,當然,去找那老人是你的權利。」
  陳長青睜大了眼:「你難道不想自己能夠掌握這樣的神通?」
  我道:「只怕沒有人不想,你先學會了,再來轉教我,也是一樣的。」
  陳長青忽然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低下頭來,半晌不語。
  我連問了他幾聲,他都沒有回答,過了好一會,他才道:「我……恐怕我是學不會的。」
  我不禁笑了起來:「這是什麼話,你沒見瘦子寫得很明白?那老人問他是不是願意立即放下一切,跟他去學,他猶豫了十三秒,老人就要他十三年之後再來,你可以半秒鐘也不猶豫的。」
  陳長青沉吟不語,我又道:「瘦子的這一段記載十分有意思,猜想要能掌握這種能力,一定有一個相當艱苦的自我鍛煉過程,放下一切雜念,是最主要的,猶豫了十三秒鐘,就表示心中有很多事放不下,那就不適宜去掌握這種能力,說不是一意硬練,會走火入魔,哈哈。」
  陳長青瞪了我一眼:「就是這樣。」
  我道:「你是說,你根本有太多的事放不下,怕那老人問你的時候,你會猶豫難以回答。」
  陳長青長歎了一聲:「瘦子真不簡單,他只是猶豫了十三秒,要是我,我只怕會有六、七十秒,唉,哪能一下子就立即放下一切,跟人去學道。」
  大事小事纏在心頭
  他用了「學道」這樣一個名詞,倒也算是恰當。我同意他的話:「是,瘦子真不簡單,或許他做了多年的職業殺手,對生和死之間特別敏感,所以才能在十三秒之後就有了決定,我,只怕一百二十秒也不行,這輩子沒有希望了。」
  陳長青又來回走著,我又道:「不過,你的情形不同,瘦子是完全沒有心理準備的,你有備而去,在去之前,可以先將放不下的事,全都作一個了斷,那老人一問你,你就可以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陳長青道:「答應不是難事,問題是答應了之後,心中其實並不是真正放得開,不能了無牽掛,我看,只怕也是勞而無功。」
  我攤了攤手:「是啊,這種情形太常見了,每一個人都是放不下,想不開的,大事小事,什麼都纏在心頭,自以為是無法放得下的,以為他一放下,就會怎樣怎樣,可是當死亡忽然降臨,還不是一切都要放開,還不是一切都照常進行下去。」
  陳長青又想了一會,忽然又興奮了起來:「我們兩個人一起去?」
  這時,我心中陡然一動,想起了那魯這個小島來。這個小島,是地球上最冷門的地方,平時絕不會有什麼人無緣無故提到它的,它雖然是一個獨立的國家,但實際上只是一個面積二十二平方公里,人口七、八十的一個小島。
  可是,陳長青曾經去過那魯島。
《生死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