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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長青想也不想:「我會一直等下去,不見他一眼,死也瞑目。」
我只好苦笑:「我只能說我會盡量等下去,考驗一下自己的耐心。」
白素在一旁笑了起來:「我猜你的耐心是三天。」
我大聲道:「不,四天。」
我們都笑著,陳長青卻神思恍惚,一面離去,一面道:「明天在機場見。」
他離去之後,白素歎了一聲:「人的追求是無止境的,像陳長青那樣,本來生活何等逍遙,可是一旦有了欲求,就變得失神落魄一樣,看起來,人的所有痛苦煩惱,全是自己找的。」
岸邊石屋形狀奇特
我笑道:「怎麼忽然之間,有那麼多出世的感歎?我倒覺得,人要是沒有欲求的話,就不會有進步了。」
白素揚了揚眉,沒有再說什麼。
第二天我到機場稍微遲了一點,陳長青已焦躁得在跳腳。昨天晚上,我又詳細把一切想了許久,所以一看到他這種情形,就道:「你可別對此行抱太大的希望,就算見到了天池老人,他是不是打算收留你,決定權也在他,不在你。」
陳長青裝出不在乎的神情來:「不要緊,有上次的失敗經驗,再失敗一次,也不算什麼。」
我悶哼一聲:「真是這樣才好,別口是心非,自尋煩惱。」
他沒有再說什麼,登機之後,話題自然離不開老人和他的異能,陳長青道:「昨晚我參考了一些不容易找到的秘本,說西藏有一類術士,有使人復活的本能,能把死人的靈魂追回來。我看天池老人多半就是那一類術士,這種術士和修煉的喇嘛、隱士不同,喇嘛和隱士,多是理論上的修煉,而術士,是真有實際上的某種能力的。」
陳長青的分析,自然十分有道理,這種術士,一定是掌握了什麼秘術的。
到了那魯島,照「瘦子」所寫的,在酒店中一安頓好了,就租了一輛車子,直駛向島的西岸,沿海在崎嶇不平的石塊路上駛出了沒有多久,就看了那間「形狀奇特,一看便知」的石屋。
石屋建造在一塊凸出海岸極大的石頭上,它的形狀,的確十分古怪,如果用平面圖來表示,是一個正方形和一個圓形的連結,方形和圓形相連處,是方形的一角。
石屋的方形部份有兩層,圓形部份,只有一層,但有一個微凸的圓頂。
當我們駛近之際,海邊有不少人,都用十分訝異的神情望著我們。當我們來到那塊大礁石的最接近部份時,有一個中年人氣喘喘地奔過來,叫道:「先生,你們是遊客?」
我點了點頭,那中年人又道:「你們別再前進了。」
陳長青笑著:「不再前進,怎麼到得了那間石屋。」
那中年人一聽,神情極是驚惶,陡然後退了一步,道:「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們是天池老人的朋友。」
我看到他神情有異,本來他這樣著急奔過來,顯然是要來阻止我們的,而且我立時想起,陳長青當日,花錢也不能使流浪少年帶他到天池老人的住所去,這其中多半有點蹊蹺在,所以我道:「不,我們不是他的朋友,只是來求見的。」
那中年人的神情,仍然驚疑不定,陳長青也看出不對來了,問:「那屋子有什麼古怪?是不是不能隨便接近?請告訴我們。」
死後轉世再做朋友
那中年人尷尬地笑了一下:「是……這樣的,政府下過命令,那……塊臨海的大礁石,屬於天池老人私人所有,任何人接近……或是登上去,發生任何事故,任何人都不需要負責。」
我「哦」了一聲:「一定曾有些事故發生過的了,請問是什麼事故?」
那中年人的樣子十分為難,本來他好心來告訴我們,不該太為難他,可是到了這一地步,就自然非要他講出來不可了。
那中年人支吾了一陣,才道:「這屋子起好之後不多久,老人就領養了一個自小就十分怪,島上人都知道她怪的一個小女孩做他的孫女,小女孩家裡很窮,老人給了他們不少錢,叫小女孩的家人別再來找小女孩,又說了一大堆古怪的話。」
我和陳長青互望了一眼,都為能得到意外的資料而心中高興。
陳長青道:「說下去,說下去。」
他為了鼓勵那中年人說下去,順手脫下了自己腕上的手錶,遞了過去:「這,送給你。」
那中年人喜出望外,足足說了好幾分鐘感謝的話,令得陳長青大是不耐煩。
總算那中年人在戴好了手錶之後,繼續說了下去:「老人說,小女孩根本不是小女孩,而是他的一個朋友,死後轉世的。女孩的父母知道自己的女兒自小就怪,會說完全沒有人聽得懂的話,自然也有八九分相信,可是做母親的,總有母女之情,於是有一天晚上,這個母親就偷偷到這裡來,想看看女兒……」
那中年人講到這裡,陳長青就大聲喝了一聲,打斷了他的話頭:「不對,那小女孩可以到處亂走,她母親可以每天見她,何必到這裡來?」
中年人道:「那是現在,當時小女孩更小,大約是在五年之前,一被老人帶到石屋,就再也沒有人見過她,在過了約摸半年之後,做母親的才忍不住,想去看看自己的女兒的。」
陳長青點了點頭,示意他說下去。中年人道:「那母親循著石級上去,又攀上了一個窗子,向石屋中看去,當時她看到了什麼,沒有人知道,只是有人聽到她發出了一下可以傳出老遠的驚呼聲,當時在海邊和大石下的人,都可以聽到,大家都抬頭向上看去,看到她連滾帶跌,從礁石上滾跌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