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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聲音景象完全配合
  我坐了下來,開始,還和陳長青互望著,不多久,就自然而然閉上了眼睛,但絕不是睡著,而是思路十分清楚,不多久,只覺得聽到了許多古怪的聲音,而這些古怪的聲音全是來自我自己身體之內的,心跳聲,呼吸聲,腸臟所發出的咕咕聲,甚至於,連血液在流動的聲音,也可以感覺得出來……我不說聽到了自己體內血液流動的聲音,因為那實在不可能,可是卻又實實在在,有血在流動出聲的感覺。
  這真是怪異莫名的現象,環境再靜寂,也不至於可以聽到體內發出那麼多聲響的。我在想,一定是那石屋的建造有著特殊的聚音效果之故。
  在聽著自己的身體之內,發出那麼多怪異聲音的同時,漸漸地,起了一種十分奇妙的感覺,那種感覺,由於是前所未經的,所以也十分難以形容。
  開始的時候,所有的聲音,確確實實是從身體內部發出來的,可是過了一會(不知過了多久,由於感覺的奇妙,早已全神貫注去體會那種感覺,而渾然忘卻了時間),聲音漸漸擴大,離開了身體的範圍。在聽覺上而言,還是那樣清楚,可是在感覺上已經不一樣。
  呼吸聲,聽來像是風聲,心跳聲,聽來像是不知道什麼物件的碰擊聲,血流聲,聽來像是有一條清溪在身體不遠外潺潺流過,而咕咕聲,像是小溪的石上,有著蛙群在鳴叫。
  當我聯想到小溪流水之際,我整個人真的就像是躺在小溪邊上,享受著微風的吹拂一樣,而且所有的聲音,全是與這種環境想配合的。
  過了一會,我意念轉變了一下,不知道是由於什麼原因,我忽然想到了高山積雪的融化,於是,一下子,我聽到的聲音,就與我想到的風景相配合了,融了的雪,匯成一股股的水流向下淌,有時經過懸巖,就滴下來,發出滴答的聲音,風聲依舊,可是再也不是小溪邊的輕風,而是掠過山巖的勁風。
  本來來自身體內的聲音,化為大自然中所發出的一切聲音,而我整個人反倒被這些聲音所包圍,像是置身在這些聲音所形成的環境之中,而且,更奇妙的是,環境可以全然隨著自己的意念而改變,一下子在清溪之旁,一下子在高山之巔,一下子又在大海之濱,簡直是千變萬化,隨心所欲。
  以前,我也曾受過「氣功」的嚴格訓練,也曾有過長期靜坐的經歷,甚至也有過摒除一切雜念,類似參禪打坐的體驗,可是在感覺上,和現在是完全不一樣的,現在的那種奇妙的感覺,宛若人已經離開了自己的身體,或者是身體忽然無限地變大,而人的思想,則在變大了的身體之內活動一樣。
  不動的人醒轉過來
  (那本來就是一種十分難以形容的感覺,所以在描述方面,文字可能有點凌亂,不是十分容易明白,但是我已竭盡所能,希望可以多看幾遍,就會有多一點的體會。)
  當我想到了「我已離開了自己的身體」這一點時,不由得陡然震動了一下。
  那一下震動,把我的意念一下子拉了回來,像是離開了身體的我,又回到了身體之中一樣,令得我就在那時睜開眼來。
  我當然還在那石屋的圓形部份,也還維持著盤腿而坐的姿勢。
  室內的光線十分黑暗,但由於已習慣的緣故,所以我看出去,可以看到陳長青,他也仍然坐著,而且閉著眼睛,一動也不動。
  一看到了陳長青這種樣子,我心中不禁陡然一動:我剛才是不是也是這樣一動不動呢?這種一動也不動的情形,看起來不正是天池老人他們在「神遊」或「可控制的死亡」中的狀態?
  看起來,石屋的這一部份建築,必然十分有助於「修煉」過程的進行,不然,何以對一切還只是推測,可以說一無所知的我和陳長青,都會自然而然進入了這樣一種從未經歷過的奇妙境界之中?
  我在迅速地轉著念,在極度的寂靜之中,我聽到了有腳步聲自樓上傳了下來。樓上房間中有著一個一動不動的人,是不是他醒過來了呢?
  當腳步聲越來越近之際,我正在考慮要不要提醒陳長青,他已經陡然睜開眼來,一臉的疑惑驚喜之色。
  從他的神情上,我可以推測得出,他的奇妙經歷,多半和我一樣。我向他作了一個手勢,向門外指了一指。
  這時,腳步聲已來到了門口,門被緩緩打了開來,我們在樓上見過的那個人,看來一副精神奕奕的樣子,雙眼炯炯有神,甚至在黑暗中看來,他的眼神也極有光彩。那人向我們作了一個手勢,示意我們離開石屋的圓形部份,到外面去。
  我和陳長青忙站了起來,走向外面,那人的態度十分友善,看起來一點也不以我們闖進石屋來為忤,他那英挺的臉上,一直現著親切的微笑。
  他輕輕地關上了門,雖然他的動作十分小心,但還是發出了一些聲響,那一下聲響所引起的回聲,在門已關上之後,還是隱隱可聞。
  不等我們開口,那人已經道:「你們剛才在的地方,不是很適宜講話,所以請你們出來,請坐。」
  我和陳長青一樣,心中都不知有多少疑問,坐不坐倒無所謂,陳長青首先迫不及待地道:「那裡對聲音特別敏感,可以把細小的聲音擴大?」
  那人笑了一下:「是的,細小的聲音在那裡都會引起迴盪。」
《生死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