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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聳了聳肩,示意陳長青大可不必這樣子,陳長青居然臉紅了一下。
金維又客氣了幾句,才道:「天池老人,是鐵馬寺中的一位智者。」
他一下子就提到了天池老人,這使得我們心跳有點不由自主地加速。我們連連點頭,表示明白什麼是「鐵馬寺中的一位智者」。
鐵馬寺是康藏交界處的一座規模十分宏大的喇嘛寺,在寺中,不但有著許多修為極深的喇嘛,而且還有許多智者,智者來自世界各地,在鐵馬寺中,經年累月鑽研各種不同的學問,大多數都和佛學有關,也涉及許多玄學方面的知識。
這些智者,大多數在鐵馬寺中一住幾十年,可能他們的研究,一點結果也沒有,就此了結了一生。
轉世情形共分三種
但也有可能他們已經積聚了超人的智慧和學識,但是一樣罕為人知,因為他們的目的,只是追求知識,而不是出名。
在智者之中,有的是奇才異能之士,天池老人這個異人,是鐵馬寺中的一個智者,那並不令人感到驚異,反倒覺得是理所當然的事。
金維又道:「他本來研究的學問是『轉世』,這門學問十分深奧,人人都知道有轉世的現象存在,可是沒有人知道究竟。」
我插了一句口:「也不是人人都知道,相信有轉世現象的存在的。」
金維做了一下手勢:「我的意思是,像我們這樣的人,應該都肯定轉世的現象。」
陳長青的毛病又犯了:「是,是,普通人當然不在其例,還有人連為什麼會有雷電也不明白的哩。」
金維笑了一下:「天池老人對轉世現象,有十分深刻的研究,他甚至已可以正確無誤地指出轉世者出生的地點。鐵馬寺中有喇嘛圓寂了,他都能知道他們會轉世出生在何處。」
陳長青道:「我曾見過一個小女孩……」
金維道:「是,她是一個喇嘛的轉世,轉世的情形有三種,絕大多數的一種情形,是轉世者對前生的事情一無記憶,而且終其一生,也記憶不起來。第二種是出生時完全沒有前生的記憶,但是前生的記憶會逐步回來,到他成年時,就完全記得前生的事了。第三種,是帶著前生的記憶轉世的,一出生就有前生的記憶。」
他把「轉世」這種現象,解說得十分詳細,我雖然覺得他所說的和我們想知道的有些離題,但想來他這樣說,一定有道理在,所以並沒有打斷他的話。
陳長青聽各興致勃勃:「最好的情形,自然是第三種了?」
金維搖頭:「不,是第二種。由於幼兒身體的結構十分軟弱,一個生下來就有前生記憶的幼兒,會有相當長的一個時期,要忍受異常的痛苦。而且,在很多地方,一個生下來就有前生記憶的幼兒,是會被認為一種妖異,十分驚世駭俗。」
陳長青忙不迭道:「是,是,最好的情形是第二種。」
金維道:「天池老人研究的目的,是想要把所有轉世的情形,都控制在第二種的情形,他不斷研究,據我所知,他在鐵馬寺中,至少度過了五十年。」
陳長青忽然掉了一句文:「唉,這才叫皓首窮經。」
金維顯然沒有聽懂這句話,陳長青得意地解釋:「就是說,為了要瞭解經義,令人研究得滿頭白髮。」
金維歎了一聲:「是的,為了研究轉世,就必須和靈魂有一定程度的接觸。」
練天眼通成績不俗
金維又道:「人的身體,固然可以和靈魂有一定程度的接觸,但總不如靈魂和靈魂的直接接觸,更可以互相溝通。」
我感到他漸漸說到正題上來了。陳長青更是一付如饑似渴的樣子。
金維道:「學問的研究,一環扣著一環,為了要達到這一個目的,天池老人又必須研究靈魂,他是一個充滿智慧的人,當他首次向鐵馬寺中幾個最有資格的喇嘛,提及佛家的『天眼通』,根本就是人的靈魂離開身體,去到遙遠的地方,把『看』到一一切再傳回腦部一種過程之際,連最有資格的老喇嘛,也嚇了一跳。」
我吸了一口氣:「天池老人的想法,是很有道理的。」
金維道:「那幾個喇嘛,窮盡十年之力,在修煉『天眼通』,有的已經有了一定的成績,但是也能行而不知其理,當時,雙方之間的對話,我記得相當清楚,因為我適逢其會,恰好在場。」
金維是一個不喜歡表現自己的人,他說「適逢其會」,自然只是自謙之詞,事實上,他做為天池老人的助手,已有相當的一段時日了。
當日,在鐵馬寺中發生的事,情形必須較詳細地記述一下。
鐵馬寺的規模十分大。房舍依著山勢,重重疊疊,有資歷的老喇嘛,都有自成一角的院子,不受他人的打擾。也只有像天池老人這樣有聲望的智者,才能把四位老喇嘛一起請來,商討一個問題。
天池老人在智者所住、研究的大院子的一角,在一塊相當巨大的突出的懸崖之下,有著一幢他專用的建築物。那幢建築物相當奇特,當初不知道是由哪一位喇嘛還是智者建造的……由於屋子就在大石之下,所以它沒有屋頂,屋頂就是大石的底部。
天池老人當初選擇了這幢房子的原因,也由於這一點,一抬起頭來,就可以看到並不平整的岩石。在一般人來說,石頭自然是沒有生命的,但是智者自有智者的想法,他認為每一塊石頭的生命,都可以上溯到幾千萬年、幾萬萬年之前,比人類或一切生物短暫的生命,長久了不知道多少,所以,仰望巨大的岩石,也有助於對生命奧秘的思考。那天,當天湖老人和四個在鐵馬寺中有極高地位的喇嘛,再加上金維,一起聚集在那幢建築物中的一間房間中,時間將近黃昏,陽光自窗中斜射進來,在房間之中,投射出一片朦朧的金黃色。夕陽的光芒雖然燦爛,但是卻在迅速地褪色,光線正在逐漸變得暗淡。
所有的人都保持著沉默,在等待著黑暗的來臨。
鐵馬寺中大多數的喇嘛和智者,都有在黑暗之中沉思的習慣,認為黑暗之中,更可以使人思索一切神秘莫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