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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靈魂身體互相分離
  這個人的臉上、手上,滿是皺紋,絕無法看得出他究竟有多大年紀,但他是一個十分老的老人,殆無疑問。
  這自然就是天池老人,我終於看到了天池老人。
  由於老人是這樣的一個異人,他所掌握的異能,如果能得到發揮,能使人突破生死的界限,把地球人的進步,帶進一個空前的新的境界,他的一切作為,可以說是地球人之中最偉大的一種行為,他本人自然也是一個真正的偉人……與他對人類的貢獻相比,其他被稱為偉人的地球人,實在太微不足道了。
  所以,我一看到了他,心中就自然而然興起了一股崇仰的敬意,在他面前肅立著,幾乎連大氣兒都不敢出。
  金維就站在我的身邊,也是一聲不出,房間中十分靜,天池老人仍然一動不動。
  我在瞻仰了老人滿是皺紋,充滿了智慧的神采之後,又趁機打量了一下房間,房間中除了一張彈簧床之外,只有幾張看來十分殘舊的椅子,除此之外,一無所有。
  金維在呆立了片刻之後,輕輕推了我一下,示意我可以坐下來。
  然而,由於出自內心的對老人的敬意,我不想坐下來,只是向後退去,因為我知道老人這時的情形,多半是在「神遊」,也就是說,他是處於靈魂和身體分離的狀態之中,離得他太近了,可能會引起不便。
  退了幾步,我背靠一個牆角站定,仍然目不轉睛地望著老人。
  老人佇立在那裡,一動不動,本來是臉上的神情,也是固定不動的,可是當我退到了牆角之後不久,我忽然看到,老人滿是皺紋的臉上,泛起了一絲笑容來,他竟然向我微笑了一下。雖然笑容一閃即逝,但是在感覺上,就像是他在向我打招呼一樣,我自然而然,也報之以一下微笑,心中由然又起了新的疑問:老人的靈魂不在身體中,身體也能動嗎?
  金維在這時候,來到了我的身邊,他用極低沉的聲音,在我耳邊道:「老人知道你來了。」
  我不禁發出了一下低呼聲:「剛才他真的是在向我打招呼?」
  金維道:「當然是,他要通過我告訴你,等一會,他會使你見到一些異象,那是運用他的力量,影響你的意念,才能使你見到的。」
  我連忙點頭不已。我明白這意思是,天池老人會以他的異常能力,影響我腦部的活動,使我可以「看到」一些奇異的現象。
  這時,我十分緊張,低聲道:「請你在事先提醒我一下,免得我錯過了。」
  金維笑了一下:「就是現在。」
  我本來就一直盯著老人在看的,金維的話才一出口,我就清清楚楚看到一股閃爍不定的光影……或許不該用「光影」來形容。
  所見一切皆屬幻想
  那究竟是一種什麼現象,如夢如幻,真的難以形容。
  那股「光影」在一閃之間,形狀的千變萬化,就像是煙雲幻變,可是比煙雲幻變,快了不知道多少,而且每一個變化的時間,雖然只有千分之一秒,甚至是萬分之一秒,但是還是可以清清楚楚看得到。
  緊接著,那股光影在老人的臉上,閃了一閃,化成了一股細線,直射進老人的眉心之間,不見了。
  看到了這樣奇異的景象,我失聲道:「剛才我看到的,是老人的靈魂嗎?」
  我的話才一出口,就聽到一個十分蒼老的聲音道:「是。」
  我立時向老人看去,老人已放下了雙手,雙眼也全睜了開來,眼中的神采之深邃,簡直是無窮無盡一樣,令人更加肅然起敬。
  我不顧及去說別的,立時又問:「人的靈魂……是這個樣子的?」
  老人笑了一下,當他笑的時候,神情相當有趣,他道:「不對,那只是我運用力量,使你能『看到』的樣子,連我也不知道你看出來是什麼樣子,而且每一個人看出來的樣子,都隨著接受影響力的多少而不同。看到的,全是幻象,這你應該明白的。」
  我苦笑。
  「看到的全是幻象」,我自然知道,但要說明白,則大大未必。
  而這時,我卻的確明白了。
  靈魂根本沒有形體,自然也不會有什麼形狀,我之所以能看到一股變幻莫測的光影,全然是腦部的視覺神經部份受了刺激之後所產生的幻想。
  對根本沒有形狀的一種存在,去追尋它的形狀,這自然是十分可笑的事,老人一語道破了世人追求種種幻想,追求得如此癡迷的可憐相。
  我在一呆之後,也笑也起來,表示明白,然後我指著自己的眉心:「道家說,上丹田,又名泥丸,是元神出入之所,剛才我看到……」
  我才講到這裡,老人已沉聲喝道:「剛才已告訴過你,所見一切,皆屬幻想,你怎麼又認真起來了?」
  再給老人這樣一說,猶如醍醐灌頂,令我通體明徹舒泰,神清氣明。
  根本全是幻象,我還想追究。根本沒有形體,連出入尚且不在,又何來非從「泥丸」出入不可?
  當下,我也不顧得有沒有禮貌,縱聲「哈哈」大笑了起來:「看來世人對靈魂都誤解了。」
  老人笑了一下,沒有再就這個問題討論下去,只是說了一句:「無所謂誤解不誤解。總要有一樣東西放在那裡,才能有正確的解釋或誤解,根本只是虛的,又何來什麼誤解?」
  我一時之間,只好發出「呵呵」的聲音。
  永生目的幾可達到
  發現在這一方面,我的所知,和眼前這位智者相比較,簡直是一天一地,無從比擬。
  老人不但有這樣的認識,而且在實際上,他做到了靈魂和肉體的可以自由分離,這是一種什麼樣的異常才能。我定了定神,道:「在金維先生那裡,我增長了不少見識,剛才聽了你幾句話,明白程度又過了一層,是不是……」
  我話不未曾說完,老人已笑了起來:「現在,無論什麼人,對你怎麼說,你都無法徹底明白的,能夠像你這樣,有一定程度的瞭解,已經是十分難得的了。真正要瞭解,必須自己投入去,不然,始終只是在門外徘徊,真相如何,聽人形容,又豈是真相?」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緩緩點了點頭,雖然我心中還不知有多少疑問,但是也知道不必再問,再問,就算老人有答案,我也不會明白的了。
  雖然我明白了這一點,但是我的神情,一定十分懊喪,老人又對我笑了一下:「五散喇嘛的事你已經知道的了?有一些奇異的現象,你可以看得到。」
《生死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