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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七年後。
  在某些電影上,流水瀑瀑,或是海浪沖擊礁石,海鷗飛翔,表示歲月流逝;然後打出字幕:「十七年後。」
  也有些電影中,把逝去的歲月,縮成為許多剪影,快速地閃現,好讓看的人,約略知道那歲月中,發生了一些什麼事。
  後一種表達方式比較好。
  十七年後,馬扁、諸弟和王燕,當然都成了青年人,他們的成長過程,有必要簡單地說一下。
  卻說馬扁自從向金老實下跪之後,自然真心誠意,向大師父學藝,也向二師父學武。
  他接受的教育,很是嚴酷,金老實沒有把他送進學校去,而是除了親自訓練之外,還請了不少人,向馬扁進行個別傳授各種知識。
  金老實說:「若是為獲得基礎知識,而要進行六年小學教育,那是對孩子生命的一種欺騙,這種制度,不知道是由什麼低能者制訂的,或許他自己需要六年的時間才能獲得基礎知識,所以以為別的孩子,也需要六年寶貴的生命,才能達到目的!」
  封二先生問:「大師哥,那麼照你看,需要多久就夠了?」
  金老實的回答斬釘截鐵;「兩年!」
  時間縮短了,對孩子來說,可能辛苦一些,但是也完成得漂亮俐落,馬扁、王燕和諸弟三個孩子,在兩年之後,不但在知識上高於一般的「小學畢業生」,而且各自在武術上,在封二先生的嚴格訓練之下,也紮下了極其紮實的根基。
  而諸弟和王燕,比馬扁更學多了一樣本領,那就是蔡伯的巧手功夫。
  這「巧手功夫」的內容如何,馬扁不知道,因為蔡伯當日就曾說過:「我不會教他功夫。」
  只是在諸弟和王燕練習的時候,馬扁偷偷地看過,看過她們的十隻手指,動作快起來,簡直就如同千手觀音一樣,手指會閃起一重幻影,像是風扇的葉,轉得快了,根本看不到實體。
  馬扁不時偷看,看到她們手部的動作,越來越快,也看到她們的手,像是越來越可愛——不知從什麼時候起,纖纖的手指,變得像是春蔥一樣,叫人興起想吮吸一下的念頭。
  也不知從什麼時侯起,她們的手,看來好像一下子就有了柔和的光澤,叫人聯想到軟綿綿的撫摸,起了一陣又一陣異樣的感覺。更不知在什麼時候起,她們的手,變得很神秘,連多看幾眼,也像是心中有她們柔嫩的手,在輕輕地爬搔。
  馬扁和她們都長大了,脫離了兒童時期,進人了少年時期。
  促使他們三個人在剎那之間,都知道自己和對方長大了的,是一個小小的生活上的插曲。
  三個人一直在那幢大屋子中生活,自然如同兄弟姐妹一樣,很是親熟,絕沒有爭執——他們要花很多時間去吸收知識,根本沒有時間去爭執。
  那一次,馬扁練武之後走進屋子,王燕和諸弟兩人迎面走來,馬扁在她們兩人中間走過去,就聽得兩人在背笑起來。
  馬扁知道有什麼事發生了,一站定身子,轉過身,看到王燕和諸弟,各背對著他,揚著手,手上各拿著一樣東西:一個亮晶晶的三角形金屬片。它大小如指甲,那是封二先生這些日子來傳授的暗器:蟬翼鏢。
  這蟬翼鏢是封二先生的暗器絕招之一,封二先生為人自負,他說:「暗器雖然是武器的一種,但是趁人不覺使用,始終有失光明正義,所以我蟬翼鏢,發時有聲,一如蟬鳴。」
  正由於玩意發的時侯,有一下響亮的聲響,所以暗器招式之中,也頗有一些很文雅的名稱,例如「蟬曳殘聲過別枝」之類。
  這暗器,用極佳的緬鋼鑄成,作三角形,三面的刀口,都鋒銳無比,發時以雙指捏住中心部份,以強勁發出,專攻人身要害,雖有聲響,但去如閃電,也厲害無比。
  由於上好緬鋼難得,連封二先生自己,也只有七枚。賜了馬扁兩枚,作練習之用,千叮萬囑,不可失去,幾乎沒說「人在鏢在,人亡鏢亡」了。
  馬扁自然是小心,把兩枚小小的蟬翼鏢,放在腰帶之下的一個暗袋之中,連他自己,要取出來應用,也得花上一番手腳。可是兩個女孩子,在他身邊一過,就把它們拈了出來,可知她們的「巧手功夫」,也非同小可了。
  馬扁一看到她們手上的蟬翼鏢,先是又驚又怒,可是一下子,就呆住了!
  這時,王燕和諸弟兩人,都背對著,各自高舉著一隻手。
  馬扁的視線,由她們手上的蟬翼鏢,略移動了一下,就看到了她們的背影。
  那一年,馬扁自己是十四歲。
  他看到的兩個少女,王燕較矮,可是豐滿,正當盛暑,她高舉著的手臂,豐腴白嫩,可愛之極,腰細臀圓,就是站著不動,也自然誘人,有叫人喉頭幹得冒火的動人的曲線。
  諸弟的身子高,所以背影也極苗條,腰細得像是要斷折,手臂也長,衣袖褪了下來,皮膚光滑得像是奶油,雙腿修長,恰好又穿了緊身的短褲。
  馬扁在剎那之間震呆,沒有了聲音,那令得兩個少女很驚訝,一起轉過身來。
  她們看到的,是一個身子又高又瘦的少年人,一雙眼睛,睜得極大,她們幾乎可以在他的眼球之中,看到自己的身影。
  少年臉紅耳赤,正盯著自己。
  兩個少女在剎那之間,俏臉也紅了起來,使得她們在馬扁的眼中,更加好看。
  三個人就那樣定定地站著,足有一兩分鐘。
  騙徒語錄:人分成兩種,一種騙人,一種被人騙。
  反面教育:你立志做哪一種人?
《騙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