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當然啦,我的意思是由咱倆分享諾貝爾獎。」我故作瀟灑地予以敷衍,而且相當及時。
「你的女友受傷了,而且有人成天在你的耳朵邊吹風,你是想不受影響也不得不聽。」他不理睬我的謊言,繼續無情地揭露著我心底的秘密。
「女朋友治病要錢。」我開始了純粹意義上的胡說八道。「所以我想我的筆記也許可以出售。」
「我也沒錢。」他一口回絕。
「可你有取錢的能力。」我的眼睛盯著他的隨身聽,看似滿不在乎地挖掘著他內心的想法。
「自從實驗以來,我還從沒利用這玩藝兒拿過不義之財呢。」
在聽到他這話以後,我幾乎感到自己的意識發生了模糊。我究竟是在為正直的工作迷惑他呢,還是真的產生了利用這項發明攫取不義之財?我記得自己在與「聊天」探討「胖仔」的行為時曾判斷說:「90年代的青年既不要名又不要利。」而他則當即一針見血地指出:「他有犯罪感」。
他說的不錯。每當我在幻想一項新發明的時候,總是首先想到罪惡。事實上這是絕大多數人心底的潛意識。但是感謝我們這個社會,它已經不再允許個人能夠獨立完成什麼重大發明了。當然,偶爾也有特例,比如這次。
正當我思緒不清之際,那個女孩的面孔突然在我的腦海裡閃了一下,讓我多少變得清醒些了。我還是有最基本的道義的,這正是我與他的區別所在。我馬上言歸正傳:
「別假裝了,你想筆記都想瘋了。」
他笑笑,表示我說的沒錯。「你打算怎麼辦?」沒想到「胖仔」的話與「聊天」如出一轍。
「一筆錢。」我說。「一大筆錢。」
「你還是想讓我去犯罪對吧?」
「你要是不願意,我可以陪你一塊干。」我按事先的計劃開始提出先期建議。
我的建議是:我們一塊坐在圖書館大廳,然後他開動傳送裝置,迅速到一個地方——比如某家銀行——盜竊一筆錢財,然後回來繼續坐在那裡。這樣別人就可以提供一個他不在現場的證據。
「我要是被當場抓獲怎麼辦?」
「沒關係,你有隨時可以脫身的裝置。」我用手指了指他的隨身聽,心想不必如此就把它拿到多好。但他謹慎地向後躲了一下,輕微得幾乎令人難以察覺。
「可我還是有可能被人懷疑。」
「所以你一回到這裡就要把裝置交給我,然後我拿著它離開。」
他凝視了我半天才開口說話。「你當我是傻瓜?」
我連反駁的話都說不出口,只得轉身就走。
「其實你根本就沒有筆記,你的複印件也被收走了。」
我真想回頭罵他。
結果我就真的回了頭。
「你知道我當時想去複印是為了什麼嗎?就是為了讓學會相信那是唯一的複印件。不過『博士』開路之前學會沒忘了檢查一下我在系裡常用的電腦,發現這份資料後就把我們全系的機器都重新格了一遍。」我笑容滿面。「不過就在咱們校園裡的一個打字室裡,有一份完整的資料還保存在電腦裡。他們打的比我快。」
他狐疑地看著我,有些不相信。
這才是我和「聊天」商議的真正的計劃。如果沒有前面那些拙劣的鋪墊,他就有可能真的不相信了。我剛才故意說出那個拙劣的建議,只是為了使他相信這最後的一點。
「偏巧那裡每份資料都要保存三個月。」最後我告訴他,我是2月的最後一天去打的。
此時我已王牌在握。
「你敢肯定他後來跟蹤你了。」他聽完我的講述,急忙認真詢問。「一直跟到你假裝前往憑弔的那個打字室?」
「就像一個看不見的影子一樣。」我肯定道。「為了讓他相信,我還和打字員吵了一架,堅持要她們當時就調出並銷毀記錄。」
「那他今天晚上會行動嗎?」他急於得知結果。
「我想他不會拖得更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