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二天,在一株濃蔭蔽日的參天大樹下,有二個人熱烈地交談著。他們是剛在盧安戈大街上偶然相遇的,倆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感到十分驚訝。
其中一個說:
「你……你在這兒!」
「是呀……是我!」另一個答道。
先開口的那人是薩伍克,他作了一個手勢,一個是葡萄牙人名叫巴羅索的跟他向城外走去了。
薩伍克不會講葡語,巴羅索卻會講阿拉伯語,因為他曾長期僑居埃及。可以看出來,這是兩位老相識了。巴羅索曾是薩伍克那伙亡命徒中的一個。當時薩伍克明火執仗有恃無恐,靠他父親——即卡米爾克的堂弟的權勢,連副國王的警察也不放在眼裡。後來,由於幾樁大案件,無法逍遙法外,這伙歹徒便分道揚鑣了,巴羅索也失蹤了。回到葡萄牙後,由於天性得不到發揮,他便離開里斯本來到盧安戈的一家商業所謀生。當時,殖民地的商業在販賣農奴制度廢除後,十分蕭條,僅限於象牙、棕櫚油,花生和紅木等。
眼下,這位年過五旬曾在海上漂泊過的葡萄牙人,他在指揮一艘名叫「波塔萊格雷」號大噸位的非洲航船,在沿海一帶為本地商人兜攬生意。
這個巴羅索在過去的行當中練就一套亡命徒的本領,專幹傷天害理的事,倒正是薩伍克實現其罪惡陰謀所要物色的傢伙。兩位老兄來到10個人都抱不過來的大榕樹下搞什麼名堂?——在那裡談話沒人會聽見,他們毫無顧忌地密謀著威脅昂梯菲爾師傅和他的夥伴們生命安全的勾當。
兩人彼此講述了自從巴羅索離開埃及以來各自生涯,接著薩伍克便開門見山地點出正題。他並未說出他想搶到的財寶的數目,但是,那筆可觀的酬金至少叫貪財的葡萄牙人上了鉤。
「不過,」他補充說,「我需要一個堅定、勇敢的漢子作助手……」
「您是瞭解我的,大人,」葡萄牙人回答道,「您知道,我幹什麼都說一不二,一幹到底……」
「假如你跟從前一樣的話,巴羅索……」
「我沒有變呀!」
「要知道,我們至少要幹掉4個人,或許還有第5個,一個叫勃-奧馬爾的傢伙,我就是冒充他的見習生,取名納吉姆。」
「多幹掉一個算不了什麼!」巴羅索答道。
「這個傢伙,幹掉他不費吹灰之力。」
「您打算怎麼行動呢?」
「我的計劃是,」薩伍克看看四周,確實談話不會被人聽見,「要幹掉的人當中,有3個法國人:聖馬洛的昂梯菲爾,他的朋友和他的侄子;還有一位名叫贊布哥的突尼斯銀行家。他們剛在盧安龍上岸,準備挖掘埋藏在幾內亞灣的一個小島上的財寶。……」
「在哪個水域?」巴羅索急忙問道。
「在馬永巴灣水域!」埃及人回答,「他們想取旱路到那兒去。要在那兒等候來自聖保羅的郵船回到達喀爾去,我想在他們帶著財寶回到盧安戈時下手比較容易。」
「大人,這易如反掌!」巴羅索堅定地答道。「我肯定能找到一打貨真價實的歹徒,遇上一樁好生意,他們會蜂擁而上,助您一臂之力,只要您肯出一筆公平合理的價錢。」
「十拿九穩,大人,但是,我還有一個更好的行動方案。」
「說說看。」
「我在這兒指揮一艘150噸的航船,『波塔萊格雷』號專門在沿岸各港之間運貨。兩天後恰好去位於馬永巴稍北,加蓬的巴拉卡港。」
「嗨!」薩伍克叫起來。「這可是個好機會!昂梯菲爾師傅准樂意搭乘你的輪船,他們正怕旅途辛苦,怕出危險呢!你先把我們送到馬永巴,再去加蓬卸貨,然後,你回來找我們……那麼,在返回盧安戈時……」
「一言為定,大人。」
「你船上有多少人手?」
「一打」
「都可靠嗎?」
「如同信得過我自己一樣。」
「你載什麼貨去加蓬?」
「一船花生。還有給巴拉卡公司買的6頭大象,是準備賣給荷蘭一家馬戲班子的。」
「巴羅索,你會法語嗎?」
「不會,大人。」
「別忘了,我是假裝對法語既不會說,也聽不懂。我將委託奧馬爾轉達這一方案,聖馬洛人準會同意的。」
實際上,這一行動滿有把握。那兩位繼承人倒是令人擔心。他們經過幾內亞灣時,錢財被搶光後,連同他的夥伴也可能一起被幹掉。
安哥拉和本哥拉歸葡萄牙管轄,盧安戈則不然,它是剛果的一個獨立王國,夾在加篷河和扎伊爾河之間,後來盧安哥歸屬了法國。但當時從洛佩斯角到扎伊爾一帶的國王都承認盧安戈君主,並向他進貢,通常是奉獻奴隸。社會一般由黑奴組成,上層有國王及其家族,世襲王孫公子——必須是由一位公主所生的,只有她能傳貴族稱號;其次是駙馬,是諸侯;再其次是神甫,拜火教徒,教主希多梅具有神的美德;最後是經紀人,商人及其主顧,這些才是平民。
至於奴隸,非常之多。那時,已經不再把他們賣往國外,這是歐洲需求廢除販賣黑奴並進行干預的結果。是出於對人的尊嚴和自由的關心,才導致這種廢除的!特雷哥曼並不這樣認為。他對人和事物具有高度的洞察力,那天,他對朱埃勒說:
「如果沒有發現甜菜糖,人類只知道食用蔗糖;販賣黑奴的勾當可能至今仍在流行,或許還會繼續下去。」
但是,鑒於盧安戈王是一國之主,享有一切獨立權,該區的道路管理、看守自然不會太嚴密。因而,很難找到比這裡更適合幹壞事的陸地和海洋了。
這也正是朱埃勒所擔心的——至少陸地旅行是這樣。他叔叔的精神狀態已失去平衡,自然不為此擔憂。青年船長想到要沿海岸步行200公里才能到達馬永巴灣,感到十分擔心。他認為有必要把這一切告訴給駁船長。
「你想幹什麼,小伙子?」特雷哥曼回答道,「現在已經是騎虎難下了!」
「我們從馬斯喀特到蘇哈爾的旅行只不過一次漫步,一次郊遊罷了。」朱埃勒接著說道,「再說大家相處的也不錯。」
「瞧,朱埃勒,在盧安戈就不能再組織一個本地人的駱駝商隊嗎?」
「我對這的土著黑人比對狼、狽、豹、獅之類更不放心!」
「啊!有那麼多的猛獸嗎?」
「有!應有盡有。還不算那些蛇,向人臉上噴毒汁的眼鏡蛇以及10米長的大蟒……」
「多美麗的國度,小伙子,說實在的,那位傑出的總督怎麼不選一個更合適的地方呢!你認為這些土著人……」
「跟剛果人一樣,大概都很苯。不過,偷搶、殺害那些闖進這個可怕的國家來的冒失鬼們都是很能幹的……」
這段話充分說明了朱埃勒的憂慮心情,吉爾達完全理解。因此,當薩伍克通過勃-奧馬爾把那個葡萄牙人介紹給昂梯菲爾師傅和突尼斯銀行家的時候,他倆才真正鬆了一口氣。不必在那些危險的地區熬日子了,不必在火熱的陽光下長途跋涉了,那樣太辛苦了。因為朱埃勒不明底細,也就不可能想到有兩個流氓早就認識,所以對此沒表示半點懷疑。最主要的,就是走海路去馬永巴灣。天氣很好——48小時便可到達……船長把幾個旅客帶到港口,然後駛向巴拉卡——回來時,他們帶著財寶再搭乘這艘船……大家都返回盧安戈,從那兒,下一班郵輪就把他們帶回馬賽去——不,皮埃爾還從未這麼走運。毫無疑問,得付出一大筆錢……嗨!這點錢又算得了什麼!
因為需要等那幾隻大象從內地運來,他們在盧安戈還得待上兩天。吉爾達-特雷哥曼和朱埃勒——駁船長總想多長長見識。滿心高興地在這座剛果話叫「班扎」的城鎮逛起大街來了。
盧安戈或叫布瓦巴,是座古城,方圓4500米,建在棕櫚林中間。整個城鎮是由商業所構成,商業所的周圍儘是用棕櫚樹枝作支架,用蘆葦葉作棚頂的木板房。錢莊是葡萄牙人,法國人,西班牙人,英國人,荷蘭人和德國人開的。真正的大雜燴。可是,駁船長感到很新鮮。
半裸體的土人,背著弓箭,手持木刀和圓斧,和朗斯河兩岸的布列塔尼人毫無共同之處!身著滑稽可笑的舊式軍裝的盧安戈國王,遠遠看去使人想起伊爾——維蘭省省長。在聖馬洛和迪南之間的城鎮,從未見過這些隱蔽在巨大可可樹下的小房子。還有,聖馬洛人不是一夫多妻;而這裡的懶漢們卻把重活都交給他們的妻子,女人們只有病倒時才能躺下休息。然而布列塔尼的土地遠不如盧安戈的肥沃。這裡只需把地一翻,就能獲得大豐收,谷穗足有一公斤重。有的麥類不用管理就能生長,玉米一年三熟;大米、木薯、白薯、扁豆、防風、煙草、沼澤地的甘蔗,從加那利群島和馬代爾引進的扎伊爾四周的葡萄、香蕉、無花果,叫作「曼勃羅莎」的桔子、石榴、檸檬,形如松籽、多澱粉的、易溶解的小榛子,黑人喜歡吃的胡桃類乾果,荒地上自然生長的菠蘿等等。
其次是幾種巨大的樹木——芒果樹、杉樹、檀香樹、烏梅、棕櫚,還有大量的木棉樹,榕樹,可以提取黑人喜歡的植物質的肥皂和果露!
動物品種數不勝數,有豬、斑馬、野豬、水牛、瞪羚、成群的羚羊,貂,大象,紫貂,豺,大山貓,箭豬,松鼠,野貓,虎形貓,還有各式各樣的猿猴,黑猩猩,孔雀,鴕鳥,鶇,灰紅色山雞,蜜蜂,螞炸,當然還有蚊子!多麼令人驚奇的國家,如果有時間研究博物史,對吉爾達來說,這不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源泉嗎?
可以斷言,無論是昂梯菲爾,還是銀行家都不知道盧安戈住的是白人還是黑人。他們的眼睛注視著另一個地方。他們在尋找遠處隱約可見的一個點,世界上唯一存在的一個點,像一顆公斤級的巨大鑽石,閃閃發光,價值幾百萬法郎!——啊,這就是冒險家這次遠征的終點,只恨他們沒有早日踏上2號小島!
5月22日,航船準備迎著朝陽啟程了。前一天運來的6只大象鄭重其事地裝上了船。多漂亮的動物,肯定不會讓馬戲團的演員們失望的!不用說,大象只能橫站在艙底。
一艘僅150噸的船運載這樣的龐然大物似乎有些不妥——這會使船失去平衡的。朱埃勒向駁船長提及過這一點。
不錯,船很漂亮,也很寬,吃水很淺,這倒便於靠近淺水海岸。船上豎起的兩根大桅桿,彼此距離很近,上面都張著大方帆。因為,這種船只能靠風勢前進。雖說行進緩慢,但至少是為不冒風險的近海航行建造的。
還有,天公作美,在盧安戈以及整個幾內亞地區內,雨季9月開始,受西北風的影響,5月份就結束了。儘管從5月到9月都是好天氣,但陽光灼人,夜裡露水較多才稍顯涼爽!
自啟航以來,我們的旅行家眼看著消瘦了。大地似乎已被烈日烤焦,連狗都不斷地跳來跳去,四爪不敢著地。甚至發現不少野豬竟熱死在窩裡!吉爾達-特雷哥曼相信那些傳說是真的了。……
「波塔萊格雷」號早晨8時開始揚帆。旅客和大象均已到齊。如大家所知,還是像以前那樣分成幾伙:吉爾達和朱埃勒一夥,其中一個忘了眼前是非洲大海,竟以為是英吉利海峽和聖馬洛港口,另一個無憂無慮地呼吸著清風解熱;昂梯菲爾師傅和贊布哥,兩人全身心都傾注於2號小島上,一旦-望哨的水手在地平線上發現了它,那壓在心裡的大石頭才會落地;薩伍克和巴羅索彼此交談著,這有什麼奇怪的,既然他們說的是同一種語言,再說,由於他們的偶然相會,昂梯菲爾師傅才搭上了這艘船。
船上的12名水手,個個樣子粗野,令人討厭,很像葡萄牙人。叔叔已陷入沉思,沒有注意這些,侄子卻觀察到了,並把此看法講給駁船長聽。特雷哥曼對他說,天那以熱,不能以貌取人。總之,對非洲航船的水手不該太苛求。
海上風和日麗,沿岸航行令人心曠神怡。如果吉爾達知道羅馬人向非洲大陸致敬時使用的那華麗的修飾語,他肯定會喊出:非洲,江山如此多嬌!事實上,昂梯菲爾和他的夥伴們從奇盧前面經過時,稍加留意也該對沿岸美妙的大自然風光讚賞不已的。只有駁船長在認真地觀賞,想帶回一些旅行的回憶。還有比這更瑰麗的景色嗎?連綿的丘陵上聳立著隱沒在迷霧中的斯特勞斯群山,一片片翠綠的樹林覆蓋著起伏的大地。從密林中流出的溪水都流向大海。無數的飛禽掠過水面,濺起點點浪花。鴕鳥,孔雀,水鷗,塘鵝,百鳥歡樂飛翔,給奇妙景色增添了生氣。這裡還有成群的體姿優美和翔羊以及大角鹿的麋。龐大的哺侞動物在小河裡淌來淌去,一口氣足可飲一噸水,一群群的河馬,遠處看去像粉紅色的豬,這種河馬肉倒很合土人胃口。
因此,站在船頭的吉爾達對身邊的昂梯菲爾師傅說:
「喂,朋友,……聖梅諾沃爾的河馬蹄子怎麼樣,合你的口味吧?」
皮埃爾只聳聳肩膀,向駁船長看了一眼,目光遲滯,茫然無神。
「他連話都聽不懂了!」特雷哥曼一邊用手帕扇著風,一邊喃喃說道。
人們在岸邊的林子裡還看到成群的猴子在樹間作鬼臉,啼叫,跳來跳去。突然,舵把一橫,「波塔萊格雷」號靠近了海灘。
應當指出,旅行家們從盧安戈到馬永巴,即使步行,那些飛禽、河馬、猿猴也不會對他們構成威脅。真正的危險是那些豹子和凶獅,人們經常看到它們在叢林中跳躍,非常靈活、敏捷,一旦遇上該多可怕!夜幕降臨後,萬籟俱寂,可聽到四處傳來的野獸吼聲。這齊奏的樂聲像疾風驟雨一直傳到船上。受驚的大象在艙底蚤動起來,發出低啞的吼聲,與林間野獸對答,他們撞來撞去,把「波塔萊格雷」號的船幫弄得嘎嘎作響。這批貨物確實叫旅客們擔心。
4天過去了,沒發生什麼意外,打破這單調的航行。天氣一直很好.海面十分平靜,連奧馬爾都沒感到什麼不適。「波塔萊格雷」號底部壓艙重物,並未顛簸,對拍打岸邊的排排海浪無動於衷。
駁船長從未想過,海上航行竟如此平靜。
「我真以為是在『可愛的阿美麗』號上,行駛在朗斯河兩岸呢!」他對年輕的朋友說。
「是呀!」朱埃勒糾正了一句,「只不過,『可愛的阿美麗』號上沒有巴羅索這樣的船長,沒有納吉姆這樣的旅客。他們那樣親密無間,我就越覺可疑。」
「你說,他們能預謀什麼呢,小伙子?」吉爾達答道。「密謀也晚了,因為我們已接近目的地了!」
5月27日,太陽升起的時候,航船越過班達角,離馬永巴不到20海里了。這是朱埃勒通過奧馬爾打聽到的,後者則是從薩伍克那兒知道的。薩伍克是根據朱埃勒的要求,詢問巴羅索後瞭解到的。
看來這天晚上就能到達盧安戈國的小海港。海岸在馬圖底頂端的後面已呈現出月牙形,即一個寬闊的小海灣,盧安戈城就隱蔽在海灣的深處。假如2號小島存在的話,在所標誌的地方,那麼應該在這個小海灣裡尋找它的確切位置。
因此,昂梯菲爾師傅和贊布哥把鏡頭擦了一遍又一遍,不斷用望遠鏡觀察著。
很不幸,風勢太弱,船行進得很慢——平均剛剛兩節。
近一點鐘,越過馬圖底角,船上發出喜悅的笑聲。未來的妹丈和妻兄同時看到了海灣深處的一群小島。他們要尋找的小島肯定是其中的一個……哪個呢?……這要在第2天通過觀測太陽才能確定。馬永巴出現在東邊5~6海里的一片箭狀沙灘上。它位於大海和班加河之間,被樹木環繞的商業所和小屋燈火輝煌。海灘前停著幾艘漁船,好似巨大的白鳥。海灣水面平靜極了!湖面上的小舟也沒有這樣穩當……怎麼說呢?……船此刻如同行駛在池塘的水面上或在一個巨大的油缽中!縷縷陽光垂直灑落在水面上。吉爾達-特雷哥曼全身浸透,汗水如同皇家花園的噴泉傾瀉出來。
多虧吹來的幾陣西風,「波塔萊格雷」號靠近了海岸,海灣的小島看得更清楚了。一共6~7個,好似浮在水面上的幾隻綠色花籃。晚上6點,航船駛進群島。昂梯菲爾和贊布哥站在船頭。薩伍克已經有點忘乎所以,按捺不住焦急的心情。那副神態例證實了朱埃勒的懷疑是有根據的。三位老兄都貪婪地注視著第2小島。他們大概看見價值億萬的黃金從小島兩側噴射出來吧?……
假如他們知道卡米爾克總督埋藏財寶的小島,全是光禿禿的石頭,沒有一棵樹木,寸草不生的話,他們就會發出絕望的叫聲:
「不……這不是那個小島!」
當然,自從1831年以來,31年的時光過去了,大自然有足夠的時間給小島披上一層綠色的外衣……
「波塔萊格雷」號靜靜地向小島駛去,打算繞過它的北端,夜裡的清風剛剛鼓起船帆。如果驟然刮起大風,只好拋錨等待天明了。
突然,在倚扶右船欄的駁船長的旁邊聽到一陣悲慘的聲吟聲。
吉爾達-特雷哥曼轉過身子……
是勃-奧馬爾在聲吟。公證人面色鐵青,蒼白,他感到噁心,又開始暈船了……
怎麼搞得,海灣在沉睡,水面上沒有一絲波浪,天氣這麼好,怎會……
是呀!不過,這位可憐的老兄病得這麼厲害倒也不值得大驚小怪的!
事實上,船已開始晃動,真是咄咄怪事,叫人無法解釋。船連續不斷地把乘客左右搖來搖去……
水手向船頭、船尾衝去。巴羅索船長奔跑著……
「這是怎麼回事?」朱埃勒問道。
「出什麼事了?」駁船也問道。
是海底火山爆發了?「波塔萊格雷」號會翻下去的!
但是,昂梯菲爾、贊布哥和薩伍克好像沒有發現這一切。
「啊……是大象!」朱埃勒喊叫起來。
是呀!是大象把船搖動了。它們很任性,莫名其妙地任性,居然心血來潮共同行動,一會兒跪下前腿,一會兒跪下後腿。因而船搖動得那樣痛快。不過,這些龐然大物可不是小松鼠呀!
船顛簸得越厲害,船幫幾乎全部吃進水面,海水有灌滿左右艙室的可能……
巴羅索和幾名水手衝進艙底,試圖使巨大怪物安靜下來。叫罵、怞打都無濟於事。大象豎起耳朵、揚起鼻子、搖晃著尾巴,越發衝動。「波塔萊格雷」號顛來顛去,海水已流進船艙。過不了一會兒,10秒鐘之內,海水已湧進艙底,整個船隻沉入大海,不慎的畜牲的吼叫聲也隨之消失在海底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