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知道的3種方式(個人經驗、觀察和報道)會遇到另一個問題,即一件事發生之後,經歷一定的時間,記憶不再準確。這個診斷似乎有點牽強,因為在人們看來,記憶的準確性無懈可擊,就像錄像帶一樣,能夠長時間儲存信息,在適當的時候播放出來。然而,這種認識是錯誤的。華盛頓大學的實驗心理學家和記憶專家伊麗莎白·洛夫特斯(Elizabeth Loftus)解釋道:
大多數關於記憶的理論都把記憶過程分為3個獨立的階段。第一階段是獲取信息階段,大腦在這一階段將對事件的理解放入記憶系統中;第二階段是記憶的保持階段,這一階段存在於事件發生和回想起某個特定信息之間;第三階段是記憶的提取階段,在這個階段,個體根據自己的需要回想之前所存儲的信息。但與傳統觀點相反,事實進入我們的記憶後,並不會自動留存在那裡,不受未來事件的影響。相反,我們從外部獲得的信息如果與此前的認知和預期(即已存入記憶中的信息)相關,它們就會被放入記憶。因此,實驗心理學家認為,記憶是一個整合的過程、一個建構和創造的過程,而不是像錄像機一樣被動接受信息。16
在她的能夠被廣泛驗證的實驗中,洛夫特斯向人們展示了記憶的驚人可塑性。例如,在播放事件的錄像並讓人們記住看過的東西後,她可以通過微妙的暗示,「植入」在原始經驗中沒有出現過的人物、地點、事物等,來塑造人們的記憶。但心理學家的微妙暗示不是塑造記憶的唯一要素,我們自己當時的態度也會讓我們刪除某些記憶、精簡某些記憶或創造出原始經驗中沒有記憶。17
甚至目擊者的證詞也因受到這種影響而失真。一份報道稱:「研究發現,目擊者理解和記憶事件,首先是根據自己的預期,其次是根據他們的情緒性偏見,再次是根據個人對事件發生的自然或合理方式的看法。」18
每個人或早或晚都會經歷一件事,從而證明我們如何輕易地操縱著自己的記憶。賽奇教授不情願地參加了一個教員會議,台上的領導喋喋不休,為了擺脫煩惱,賽奇教授打開一本書來看。突然,他聽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賽奇博士,請注意聽我講話好嗎?」賽奇教授嚇了一跳,書掉到了地上,他結結巴巴地說:「啊……我正在聽……那個……對不起。」
會後賽奇教授開車回家,路上開始思考當時應該如何回應演講者。其中一種他最喜歡的方式是,猛地站起身來,很有氣勢地說:「先生,也許我必須出席這次會議,但要讓我集中注意力,你們要努力爭取。」幾個月後,賽奇教授和一個朋友聊起這段被「重塑」過的記憶,他說的是哪個版本呢?是他相信發生的那個,即想像出來的版本。
這個關於知道和記憶的觀點有些悲觀,但你也不必洩氣。這並非事情的全部,只是被忽略的那一面。儘管準確的知道和較少歪曲甚至沒有歪曲的記憶不會自動發生,但如果我們努力爭取,還是有可能實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