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亮為何死心塌地跟著劉備?從這件事可以看出兩個的真實感情
關羽被東吳殺害以後,劉備報仇心切,竟不聽諸葛亮勸告,親自率軍出征,攻打東吳.結果大敗,自己也病倒在白帝城的永安宮.劉備知道自己病難以治好,便派人日夜兼程趕到成都,請諸葛亮來囑托後事.
劉備臨終時對諸葛亮那翻「嗣子不才君可取」的話一直是人們津津樂道的話題,因為這樣的托孤是空前的,也是絕後的,史上僅此一例。對此,人們眾說紛紜。有相當一部分人認為這是劉備臨終時的激將法——將諸葛亮一軍,讓他死心塌地輔佐劉禪,不敢造次。
持這種觀點的人不少。毛宗崗曾在此評點說:或問先主令孔明自取之,為真話乎?為假話乎?曰:以為真則真,以為假則假也。言下之意他是不信的。明朝的李贄就更直接了,乾脆大呼:玄德真奸雄也!
而陳壽在《三國誌先主傳》中卻表示:先主之宏毅寬厚,知人待士,蓋有高祖之風,英雄之器焉。及其舉國托孤於諸葛亮,而心神無貳,誠君臣之至公,古今之盛軌也。
一起看看兩人的感情就知道是真是假的。
東漢之末,綱紀崩摧,黃巾蜂起,州郡割據,自桓、靈、獻三帝七十餘年間,中原大地成了盜賊橫行,權霸凌烈,有奶便是娘,有槍便為王的暴力搏殺之場。曹操佔了天時,挾天子以令諸侯,但他奸詐酷烈,寧我負人,無人負我,盡失人臣之義,終不入百姓法眼。孫權承嗣父兄,霸業江東,雖有地利之極便,然而,偏隅一方,自封自閉,終一時難為泱泱華夏之正統。三雄之中唯劉備志在除漢賊,扶漢室,匡正王道於九州,符合天下百姓求安定、盼一統的大方向。劉備得的是民心,雖囿於歷史大勢而終其一生未能實現他的宏圖大業,但他的信念至死未移,他的言行至死未變,他的事業也因為後繼得人而一直堅持到了最後。他用自己對大漢王朝竭誠無二的忠義,以雖為一蜀而獨耀西天的漢王國,為劉漢帝國四百餘年的長編續結了一個小而燦然的光環。
白帝城劉備托孤於諸葛亮,說出「嗣子可輔,輔之;如其不才,君可自取」的話,除了盡現他們君臣之間志同道合、情比股肱的肝膽本懷之外,最能體現劉備對志向、對事業、對國家百姓至死不逾的忠義之心。對此,後世評家說辭多異。不少人評劉備是偽言,就是今天所說的作秀。其實,說輕一點這是曲解了劉備,說重一點是以小人之心度英雄肺腑。評說歷史人物,定要設身處地,深研當年,再現客觀才能說話。絕不能撲風捉影,妄加揣測,離題萬里。
想當年,軍閥混戰,群雄逐鹿,志在天下身體力行者,何人不知創業之艱危?何人不明繼者之重要?對劉備來說,偏隅西蜀一角,三分天下而其勢最弱,前狼後虎,鷹視耽耽,秋風四面,稍懈即滅,面對殘半金甌,匡扶漢室以正天下從何說起?凋山敝水有何可資傳嗣?誠然,父繼子業是帝王正統,但劉備直至將死之際,仍是一個置身於零亂的舊正統之中,奮力拼湊新正統而未獲成功之人。他還未能實現宏圖大略,偏狹蜀地離他心中的帝系天統還遠得遠呢,作為一個出生入死為一統的實幹家,劉備還有什麼事情不明白不清楚嗎?
正統的建立需要英才而摒棄庸人,而他的兒子又的確不堪重望,為了能夠實現自己及眾人共同的大志向,為了大漢天下從此河晏海靖,他為什麼不會思考更適合的人選繼承自己,又有什麼必要當著自己的生死戰友諸葛亮去扭捏作偽呢?難道此一種現象真如有人所言「三國人情,以譎詐相尚」的嗎?真是能導致「備之命亮,亂孰甚焉」的嗎?置劉備當年處境於不顧,非要旁逸斜出、搜羅扒剔一些莫須有的所謂資訊,來讓千年前的英雄灰頭土臉,叫現時代的英雄啞口無聲,臉皮也真是厚得可以。
無獨有偶的是,《吳志·張昭傳》引《吳歷》記孫策臨終時對張昭也說過「若仲謀不任事者,君便自取之」的話,有人以此來證三國時人情,或以為是人主臨終的一種慣語,我真奇怪這類人的思維邏輯,史實面前卻常常自以為是,你為什麼不先問一聲,它為什麼是三國時期人主的一種人情慣語呢?又為什麼不以此來證明是三國時期英雄們的共有的真情呢?週一良先生在《魏晉南北朝史札記》中說得好:「……三國紛爭之時,統治者心中之主要目標,在於鞏固地盤,進而爭奪天下。
劉備以此勉勵諸葛亮,孫策托孤於張昭亦然。」盧弼《三國誌集解》中也說:「昭烈睹嗣子之不肖,慮成業之傾敗,發憤授賢,亦情之所出,何疑為偽乎?」陳壽《三國誌·先主傳第二》最後評劉備道:「及其舉國托孤於諸葛亮,而心神無貳,誠君臣之至公,古今之勝軌也。」這才是至情至性至實之評。英雄之情的慣語也一如常人常情的慣語,是其時其地其人情感的率真流露,道不同不相為謀,後世評家又何必非要強拉硬扯唯以「惡俗」二字馬首是瞻!
三國鼎立,西蜀立足最晚,地最狹,人最少,力最弱。劉備稱帝之初,百廢待舉,他卻為報關羽之仇,傾全國之兵攻吳,遂至大敗,郁忿而逝。諸葛亮事後歎息說,如果法孝直在,必能勸阻。後世評家以此作為諸葛亮不受劉備信任的例子,豈不知這正是一個諸葛亮與劉備親密無間的鐵證啊。基於是志同道合的知己,諸葛亮絕不會出面阻擋劉備為關羽報仇,天大的悲痛還在其次,根本原因在基於事業之上的手足之情。人既已沒,大業又何從談起,劉備視兄弟情誼至大如天,正是他忠義社稷的最公正的註腳。
對此,諸葛亮是非常清楚的,他的遺憾,意思是由「圈」外的後來者提出反對意見,更符合大道大義的實際,能讓劉備更清醒地認識報仇舉動的不合時宜。諸葛亮之言恰恰反映出劉備對親友的那種拙直之義。於國家,曹魏已篡政,劉備也已承續漢統,為踐諾「不願同日生,但願同日死」的兄弟情誼,當然成為劉備不計生死,必傾全力赴湯蹈火一戰的必然。痛失關張手足,義赴黃泉共處,正是劉備當行必行之大義。諸葛亮明知勸阻不了,也沒有去勸阻,因為,諸葛亮又何嘗不是滿腔忠義之情呢。明知伐吳為錯,傾出更謬,卻一個必行不罷,一個不勸而忍,社稷忠義,情死如一,這就是劉備、諸葛亮一群亂世精英所共有的獨特情操啊。
蜀漢建興五年,諸葛亮上表北伐,表中有言曰「先帝創業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益州疲弊,此誠危急存亡之秋也……當獎率三軍,北定中原,庶竭駑鈍,攘除奸凶,興復漢室,還於舊都。此臣所以報先帝而忠陛下之職分也……今當遠離,臨表涕零,不知所言」。可見事業之大在劉備、諸葛亮他們心中的重量。青春已去,大志不逮,回首當年,痛徹骨髓,三分之窟、殘山斷水何嘗在他們的眼中!嫉忌怨懟、結黨營私、猜嫌諂構、貪賄敲剝等等污濁又何嘗在他們心中!清初才子金聖歎臨死寄語家人說:「殺頭,至痛也!籍家,至慘也!而聖歎以無意得之,不亦異乎?」金氏因雙異並至而驚詫,實乃是為傾滅在即,壯志灰飛而悲歎。可見世之英雄的豪情壯志,是死滅無盡殛粉尤存的。以此觀之,劉備之偽又從何而起,又從何而來!
劉備之德,惠民之仁。高風亮節,飆炳千古。前事後師,黃鐘大呂。試觀今日之宇內,和諧風當偃小人草,務必以前賢為鑒,老調長談,才能夠避免「後人復哀後人」的重演。
痛哉,英雄劉備!壯哉,仁德劉備!(原文來自福寧客的頭條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