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是130年前的中法越南之戰,還是120年前的中日甲午戰爭,張之洞都是一個強硬的「主戰派」,主戰不能光靠口號,還要付諸行動,那就得有實力,才能有備而戰。史書稱張之洞愛講「大話」,也會做「大事」。1884年,張之洞在中法戰爭爆發之後臨危受命,赴任兩廣總督。戰後,張之洞更加感到南疆和海防的重要性,尤其是海南島,在張之洞眼中是軍事戰略重地,只能固守,不可丟失。這也許便是他在1887年巡察兩廣四地時,將海南島作為第一站的主要動因。
1885年,中法越南之戰結束後,張之洞一如既往地重視海南島的防衛功能。這一年農曆九月初四日,他上了一份奏折——《籌辦廉瓊炮台折》,奏請在廉州和瓊州設置炮台,以此控制香港和越南之間的海路。張之洞的計劃是:在海口關以西的西場、金牛嶺等處,砌築炮台十餘座,配裝克虜伯大炮十餘尊,在堤壘再配小炮二三十尊;港內敷設水雷,配置雷艇。所有這些軍事裝置,需要白銀40萬兩。他的奏折被批給戶部商議,但此事似乎不了了之。
兩個月後,張之洞下令廣東營務處,勘測沿海地區的港汊,並委託水雷局教習詹天祐選帶測繪學生,洋務委員辜鴻銘帶領洋兵隨同,前往各個港汊詳細勘測,繪製了13個海防圖。已故海南籍台灣學者蘇雲峰在查考光緒十一年(即1885年)的《札委各員測繪海口圖說》後,發現詹天祐和辜鴻銘等人測繪的13個海防圖中,就有一個是「瓊防圖」,包括鋪前所、青藍港(今清瀾港)、儋州海口和崖州海口等地。在歷史的轉折期,那些與張之洞多少有些關係的「小夥伴們」,日後都成了名垂史冊的人物,像詹天祐和辜鴻銘便是其中的兩位。
光緒十三年(1887年)十二月初二,張之洞親自率領測繪生員(不知道他們當中是否有詹天祐和辜鴻銘)從廣東省城乘坐輪船出海,開始視察瓊、廉、欽、潮四處海防要地。張之洞此行的順序是瓊州海口、廉州北海、欽州洋面和潮州汕頭,他在出行前(十一月二十七日)上奏的《巡視海口折》中,言明了自己的巡視目的:視察築台設立衛戍處所,測量兵輪出入的要隘。出發前,張之洞還周知各級下屬文武官員,不要預備行台和供應,也不必遠迎,必須等到輪船抵達港口後,再前來接見。
張之洞這一趟行程往返十餘天,估計回到廣州時也快過年了。有意思的是,張之洞視察兩廣四港,除了在瓊州一地進城遊覽之外——「到瓊州,須進府城一看」(張之洞《致瓊州鎮、道、府、營、縣》),其餘三處只是登岸一巡,不進城裡。張之洞親自巡視之後,才在光緒十五年(1889年)九月,正式命令雷瓊兵備道朱采和署瓊州鎮總兵李先義,負責督修海口炮堤、炮路和炮台工程。張之洞親自選擇了3個砌築炮台的場址。
一在秀英山,離海口城西五里,地勢最好,其山崗的高度,可以東西兼顧,應砌台七座;一在西場,距海口城西十里,地質堅實,可能成為敵人舢板登岸的首選,應砌台三座。這兩處共十座炮台,每台配置二十四生三十五倍口徑長炮一尊,既可攻遠,也可攻堅。另一處大英山,位於海口城後西南,地勢高聳,可以俯瞰海口全城,應築炮台五座,配置十五生長炮五尊。此外,為了防禦敵人從海灘登陸,張之洞還要求在沿海修築堅固炮堤一條,西自西場,東至牛始舊炮台,全廠5559丈,高8尺,厚2丈,堤牆高4尺;堤內修炮路,通行炮車,內置七生半炮車202尊,分為17隊;堤外種植竹子和野菠蘿,起到護堤和防敵的功用。
同年十月,瓊州還增練一個營的水師,駐紮在海口。遺憾的是,張之洞等人留下的這一系列軍事設施,目前僅留下「秀英炮台」。當然,這個炮台在當時的國內都是排得上號,也是叫入侵者心驚膽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