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門一入深似海,得寵與得罪僅在須臾之間,一旦得罪,可不僅僅是失寵那麼簡單,連命都輕易就丟了。所以,在皇宮裡當差,真的需要走鋼絲的本領。
慈禧太后前後有過兩個心愛的太監,第一個安德海,因為太過張狂,被大臣找借口殺了。李蓮英因此得機會升為大總管,從此50多年恩寵不倦。伴君如伴虎,何況宮裡關係錯綜複雜,誰也說不清哪塊雲彩底下有雨。李蓮英能長盛不衰,除了辦事得體外,還有善於處理跟各種人的關係,處處為自己留後路的原因。《宮女談往錄》裡,慈禧太后的貼身大丫頭榮兒就專門回憶過李蓮英的這種為人處世手段。
光緒十四年(1888),慈禧欽命七王爺奕譞視察北洋海軍,讓李蓮英陪同。太監當欽差大臣視察海軍,在大清朝還是第一次,這是「恩寵」,卻也是個麻煩,大清祖制太監不許過問政治,想當年安德海就是奉旨出京被砍頭的。
臨出發前,李蓮英把自己的二品頂戴換成了四品頂戴,因祖制太監最高不得過四品。在海船上,他不住給他預備的僅次於七王爺的豪華艙捨。他說:「我怎能跟七王爺、李中堂(李鴻章)比呢?」他堅持住在七王爺的套間裡,不和任何官員接觸,白天只是在七王爺面前站班伺候,低眉斂目,晚上,預備好熱水,要伺候七王爺洗腳,感動得七王爺連連拱手。一趟差事回來,七王爺、李鴻章爭著向慈禧稱讚。慈禧更喜滋滋的,覺得他給自己露了臉, 爭了氣,堵住了一班朝臣們的嘴。
作為太監大總管,李蓮英對手下永遠是恩威並用, 暗中維護,所以太監們都服他,也願意親近他。
慈禧和光緒不和,對底下做事的人來說就很為難:隨著太后的意,處處要得罪皇上;如果太后走得早,等太后百年之後,自己的腦袋就得搬家;如果不順著太后的意,小命馬上就有問題。戊戌變法之後,這種矛盾更明顯。李蓮英特意安排讓另一個大太監崔玉貴得寵,到瀛台監視光緒、把珍妃推到井裡,都是崔玉貴幹的。李蓮英不露痕跡地躲開了這些事,庚子年出逃迴鑾路上,又對光緒特意盡心,暗暗培養光緒對他的好感。
還有,慈禧太后萬一哪天賓天,一個當近侍的後台沒有了,馬上會完蛋,宮廷裡頭一朝天子一朝臣,用不著時馬上踢開。十目所視的李大總管很清醒地估計到這一點,早就有準備,他把歷年太后所賞的珍寶,積攢了七大捧盒。慈禧死後100天,他完全獻給隆裕皇后。他說:「這是皇家東西,不應該流入到民間。奴才我小心謹慎地替皇家保存了幾十年, 現在年老體衰,乞求離開宮廷,所有這些寶物,奉還給主子。」這件事讓隆裕十分惑動,所以太后雖死,隆裕對他還是恩眷不衰。他死後,隆裕按大臣的禮恤賞喪葬費2000兩白銀。
離開皇宮後的李蓮英就再沒出頭露面。誰也不知道他住在哪兒,包括他的徒弟們。(原文來自底片的頭條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