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中國幾千年歷史長河中屈指可數的幾位女性主政者之一,慈禧統治中國達48年之久。在她當政的半個世紀,中國飽受內憂外患之擾,歷經鴉片戰爭、甲午海戰、洋務運動、戊戌變法、義和團運動、八國聯軍入侵等。慈禧留給世人的印象大多與「禍國殃民」有關。面對風雨飄搖的沒落王朝,慈禧作為一國之君當然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但若因此對她的一生全盤否定,似乎並不符合辨證的歷史觀。卸去「女皇」的身份,作為女人的慈禧,其成長經歷、性格特點、情感世界更能作為她一生功過的佐證。
聰慧精緻 剛柔相濟的女人
從鴉片戰爭之後到辛亥革命之前,整個中國近代史都與慈禧有關,關於慈禧的材料更是繁多,「向斯從那麼多材料中爬梳出來,抽出一些骨骼血肉完成一部傳記,是需要多年的積累才能達到的。」。關於慈禧的出生地,目前存在多種說法,通過自己對於有關慈禧史料的掌握,向斯在書中表示,慈禧出生於今天北京西四的辟才胡同——一個優裕的滿族官僚家庭。童年的慈禧非常聰明,由於個性過於強烈,並不太受父母寵愛。在喜歡《詩經》的父親的熏陶下,從小就對詩文繪畫感興趣。家裡給慈禧請了老師,她四歲就開始學詩文學畫,直到16歲入宮,這為她打下紮實的文化基礎。等到慈禧26歲成為太后,常常在儲秀宮裡和其他妃子及太監吟誦詩詞,彈琴作畫。
慈禧精通音律,能唱很多民歌,又熟讀《詩經》、《論語》等古代典籍,即使面對咸豐皇帝也能對此侃侃而談。「如果從一個女人的角度,慈禧算得上天生麗質,有出眾的智慧和超群的膽識,特別是具有駕馭政權和役使群臣的統治才能。生活中的慈禧愛乾淨,作息極有規律。富於情調,愛好異常廣泛,舉凡讀書、畫畫、散步、聽書、看戲、養小動物、栽花種草以及服飾、美容等等都很熱衷。這些都是十分健康的、有益的情趣。」向斯這樣概括慈禧的另一面,「她幾乎沒有任何不良愛好,是一個生活上很健康,內心很精緻的女人」。拋開生活情趣上的種種,慈禧又是個性格柔中帶剛的女子。這樣的性格加上過人的聰慧,使她得以在後宮粉黛中脫穎而出,從16歲入宮獲封懿貴人到26歲成為皇太后,無不閃現著慈禧把握機會的能力。向斯介紹,慈禧很欣賞康熙皇帝的名言:心欲細而膽欲大。她的人生原則是:誰讓我一時不痛快,我要讓他一生都不痛快!這一點在她的一生的決策中多次體現。
儘管書中對慈禧的情感世界著墨不多,但她與榮祿的緣分仍然令人注目,他們之間到底是怎樣的關係?「不妨把我對慈禧的看法當成一家之言,但我並無戲說的意思。據史料記載,慈禧的初戀情人確是榮祿,他們之間的緣分也是有據可查的。」咸豐二年的時候榮祿還只不過是個八品官,在這個職位上很久沒有陞遷,自從慈禧掌權並發現他,他便官運亨通,很快升至一品留京王大臣。為什麼生性多疑的慈禧如此信任他?為什麼在慈禧最危難的時候,從祺祥政變到逃亡西安,榮祿總是及時出現在她身邊?不可否認,榮祿是慈禧一生眾多的謎案之一。
有功有過 自私誤國的「女皇」
慈禧16歲入宮,咸豐皇帝很快就發現,少女蘭兒(慈禧)有著驚人的政治熱情和用人天賦。於是,咸豐皇帝樂於享受,任由蘭兒介入政務。二十出頭的慈禧就已經展開她波瀾起伏的政治生涯,她經歷了四位皇帝,從貴人到貴妃到太后,一步步接近並掌控政治大權。對中國近半個世紀的統治,慈禧既有積極、開通的一面,更多的是自私、狹隘、專權。隨著她年華老去,大清帝國也終於走到盡頭。
作為「女皇」的慈禧並非一個孤立的人物,她的一生同那個時代緊密相關,要想在研究中更接近她執政生涯的真實,就要對她歷經的四位皇帝、曾國藩、左宗棠、榮祿等同時代重要歷史人物的史料有所掌握。向斯無意在書中為慈禧「平反」,他只是覺得應把慈禧執政中有限的積極、進步一面傳達給讀者:她大膽使用漢人,重用曾國藩、李鴻章、左宗棠、胡林翼等官員;她平定了太平天國,使大量有才能的漢人進入封疆大臣的行列;她主張對洋人採取強硬態度;她堅決反對咸豐皇帝北逃熱河;光緒26年,八國聯軍兵臨城下,她鼓勵光緒皇帝大膽對聯軍宣戰;她強調女人的獨立精神,認為女人應該讀書識字,女人應該有自己的生活空間……
「慈禧的一生當然有她積極的一面。」她重用了幾個對江山社稷舉足輕重的漢人,為國家積聚新的政治力量。她還在一定程度上平衡了滿漢之間的矛盾。中國歷史上第一批出國留學的幼童,也是在慈禧的支持下促成的。人們對慈禧「禍國殃民」的印象自然不是無緣無故的。「慈禧從26歲發動政變掌權到74歲去世,統治中國48年,從咸豐到宣統,清王朝是每況愈下的,她自然要對半個世紀的中國歷史負責。不管這當中有多少客觀原因,作為執政者,慈禧首先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這期間中國無論是經濟、軍事還是科技方面,都發展緩慢。對內同太平天國的鬥爭,面對西方外敵的入侵,一次次簽訂不平等條約,慈禧始終沒有很好的對策。因此給人感覺她是個不可原諒的歷史罪人。」
對於清末的這些問題,慈禧的個人責任:「首先是對恭親王奕和榮祿的使用。奕偏向於改革,榮祿偏向於保守,但是慈禧把奕廢掉,自然就堵塞了國家改革的道路,重用榮祿就使國家朝著更加保守的方向而去。面對戊戌變法,慈禧過於強調個人權力的掌握,沒有以國家、民族大局為重,搞政變把光緒囚禁起來,把主張革新的人殺的殺關的關,驅趕的驅趕。慈禧在光緒年幼的時候'垂簾聽政』對穩定政權尚算有些意義,但在皇位繼承問題上,慈禧的做法是歷史的倒退。努爾哈赤、皇太極時期,皇位繼承要經過貴族會議討論,還有一點貴族的民主,還是為了國家、民族選最優秀的繼承人。而慈禧選擇皇位繼承人局限在愛新覺羅和葉赫那拉兩姓的交叉點上,這自然選光緒,不是選優而是選親。另外,慈禧對義和團運動處理不當,沒有在政策上很好地化解矛盾。
清朝最終覆亡,可以說是多因一果,責任並不完全歸咎於慈禧,如果當時讓同治或光緒來執政,也未必就能改變清王朝的狀況,也許中國衰落得會更厲害。畢竟慈禧還是善於用人的,也能籠絡一批人才,維持國家機器的基本運轉。「清太祖努爾哈赤當年既播下了康乾盛世的種子,也埋下了光(緒)宣(統)哀世的基因。那些基因不停變化發展,最後導致的結果就是清朝滅亡。」在女性和政治人物之間,全面地還原慈禧並不是件容易的事。她是一位柔中有剛,剛中有柔的女人,她的政治人生中富於女性色彩,宮闈生活之中又有著「女皇」的印記。「一個精緻的女人,一個富於個性的女人,一個無所畏懼的女人;一個大膽的女人,一個不顧後果的女人,一個敗家亡國的女人。」或許向斯對她的這句評價更接近真實的慈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