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煬帝楊廣是中國歷史上同秦始皇齊名的暴君。楊廣本與皇位無緣,他憑借逼真的忽悠表演騙取了孤獨皇后的信任,在孤獨皇后的力薦下,隋文帝廢黜了太子楊勇,楊廣才如願以償的登上了太子之位,隨後他又暗中結黨營私,勾結隋文帝身邊的近侍重臣,為搶班奪權做好準備,在陰謀即將暴露的關鍵時刻,楊廣弒父殺兄,奪取了皇位。小人戰勝君子,陽謀敗於陰謀,一代暴君終於粉墨登場了。楊廣的父親隋文帝是奮發有為的一代明君,「開皇之治」在中國歷史上留下了靚麗的一筆,據現代歷史學家考證,隋朝鼎盛時期的繁榮富強並不亞於大唐盛世,擁有如此強大基業的隋煬帝卻能在短短十幾年裡把它敗得精光,這個令人瞠目結舌的敗家奇跡是如何創造的呢?追根溯源,面子工程就是隋煬帝魂斷江都的終結者!
史載楊廣「妙解音律,擅長作詩」,皇帝喜歡舞文弄墨並非什麼壞事,壞就壞在他把至高無上的皇權當做膨化劑,把自己的那點文才和聰明無限的膨脹到九霄雲外,真把自己當成了天才和聖人,再也容不下半點異議,天大地大沒有皇帝的面子大,到了這種地步,就是神仙也阻擋不了災禍的降臨了。有兩個例子很能說明這個獨夫暴君的變態心理:才子薛道衡被賜死後,隋煬帝得意地說道:「你還能寫出『空梁落燕泥』嗎?」直到這時人們才明白,文人交口稱讚的名句讓皇帝掛不住面子了,是空梁落下的燕泥砸死了薛道衡。名士王胄被處死,隋煬帝吟誦王胄的佳句「庭草無人隨意綠」之後,順口說道:「你還能寫出這樣的句子嗎?」削平了高山才能顯露出土丘,隋煬帝於是洋洋得意地對侍臣說:「天下都認為我是因為繼承先帝的遺業才統治天下的,其實就是讓我和士大夫比才學,我也應該作天子」,隋煬帝為了爭奪天下才學第一的虛榮,不惜殘殺天下的才子名士,這個用鮮血塗抹的血腥面子,讓人看得心驚肉跳!
隋煬帝最令人感到那可怕之處是,他利用至高無上的皇權,把面子工程提高到外交內政的層面之上。隋煬帝接班時的大隋王朝經過開皇之治之後,正呈現國泰民安,一派祥和向上的景象,面對著老皇帝留下的龐大基業,躊躅滿志的隋煬帝總感到缺少了點什麼,皇帝想瞌睡,馬上就會有人遞來枕頭,一向善於揣摩皇帝心思的佞臣裴矩及時地向隋煬帝獻媚道:「現在西域各國翹首盼望成為大隋的臣屬,現在只須派出使者優厚的賞賜安撫他們,不用動干戈,諸藩國就可歸屬我們。」躺在盛世美夢之中的隋煬帝正愁國庫裡的銀子沒處花,一聽此話心花怒放,立刻派使者到各藩國大把大把的撒銀子,請他們到大隋觀光作客,考察學習大隋盛世。隋煬帝並且下令各地邊疆城鎮修飾裝潢店舖,要把珍稀貨物擺滿店堂,商人們必須服飾華麗,就連鄉下賣菜的也要用昂貴的龍鬚席鋪地。如果有胡人經過酒食店,店主不得收取任何費用,借此顯示隋朝盛世的富饒。更為荒唐的是,每年正月十五,隋煬帝都要花費巨資邀請各藩部酋長到都城觀燈賞戲,隋煬帝在端門街舉行百戲演出,戲場周圍長五千步,演奏樂器的就有一萬八千人之多,幾十里外都能聽到宏大的音樂聲。從黃昏到清晨,徹夜狂歡,燈火照亮天地,直到月末才結束。隋煬帝為了向突厥炫耀大隋的富強,命宇文愷製作大帳,帳內可坐幾千人,隋煬帝坐於帳裡,宴請啟民可汗和他的部屬,宴會結束後,隋煬帝一時高興,隨口就賞賜給啟民可汗帛二千萬段。要知道帛是農耕社會財富的象徵,有首著名的宋詩《呈寇公》寫道:「一曲清歌一束綾,美人猶自意嫌輕,不知織女螢窗下,幾度拋梭織得成。」詩人懷著對織女無限同情之心,諷刺了寇准把昂貴的絲綢隨便賞給歌女的奢侈行為,一束同二千萬相比實在不值一提,天下無數織女含辛茹苦聚集的勞動結晶,就這樣被暴君白白地送給了外人,如此一筆巨大的財富,並沒買來面子,換來的反倒是禍害,此後在隋末的戰亂年代,突厥不時地在隋朝背後捅刀子,二千萬段帛猶如二千萬條絞索,只是加速了隋煬帝滅亡的進程而已。花錢買敵人的發明權當屬隋煬帝。
隋煬帝為了打扮盛世景象,還鬧出了更大的笑話:隋煬帝命令都城街市兩旁的樹木都要用華麗的絲綢纏束,不惜花費無數的民脂民膏來為自己臉上貼金,其結果是,乖巧的胡人送上幾句不值一文的馬屁頌,滿載而歸;老實的胡人丟幾句不冷不熱的真話,拍屁股走人。有幾個不識相的酋長毫不客氣的質問隋朝官員:「中國也有衣不遮體的窮人,為什麼不把這些絲綢給他們做衣服,卻用來纏樹呢?」司馬光在《資治通鑒》中尖銳地指出這種花錢買面子的金錢外交的要害:「自是西域胡往來相繼,所經郡縣疲於送迎,靡費萬萬計,卒令中國疲敝以致於亡」。隋煬帝的外交就是一手砸銀子買頌歌,一手舞大棒打異己。當時的朝鮮國王硬是不買隋煬帝的帳,隋煬帝大為惱怒地說:「高麗這個小虜,竟敢辱慢我隋朝上國,如今就是拔海移地也是能辦到的,何況這個小虜呢?」隋煬帝於是不顧眾大臣的勸阻,二次發兵幾十萬,御駕親征打高麗,沒想到被這個小虜打得鼻青臉腫,丟盡顏面。直到天下大亂,烽煙四起之際,隋煬帝還念念不忘找回面子,殺了勸阻他發兵討高麗的大臣,一定要要第三次御駕親征高麗。那怕是自作孽不可活,也要爭面子顯擺自己的英明偉大,這就是暴君的最大特色!
用金錢堆砌的面子外交丟盡了面子和裡子,在內政上,用百姓血汗修建的面子工程同樣也是不堪一擊。好大喜功的隋煬帝徵調了一百多萬民工去修築長城,暴君永遠不會懂得,真正的銅牆鐵壁就是凝聚的民心,如此勞民傷財的面子工程,除了加速隋朝的崩潰之外,它還有其它作用嗎?隋煬帝開挖的大運河利國利民這是不爭的事實,現在的問題是,隋煬帝不顧百姓死活橫徵暴斂,火燒眉毛一般的急切的要挖成此河,不就是要楊帆下江南一遊嗎?暴君的腦袋一旦冒出一個好大喜功的念頭,馬上就可以變成一道要立即執行的聖旨,這其中可能就有千百萬生命和財產白白搭上,至於這個浩大的工程有用還是無用,有利還是有害,這個帳只能任由暴君一人算,這就是面子工程的實質。
為了維護自己的英明偉大形象,至死不認錯是暴君的另一大特色。捍衛唯我獨尊的權威,拒不納諫是所有獨裁者的本性。隋煬帝曾對秘書郎虞世南說過:「我生性不喜歡別人進諫,如果是達官貴人想通過進諫來求取功名,我更是不能容忍,如果是卑賤士人,我還可以寬容些,但決不能讓他有出頭之日,你記住我這些話吧」!隋煬帝說到做到,他殺掉了那些敢於仗義執言的正直大臣後,這個暴君獨夫就處於天下人的汪洋大海的包圍之中了。亂軍逼近他在江都的行宮時,他還殺掉了一個據實報信的宮女,當鋼刀架在他的脖子上時,他還不忘哀求為皇帝留下換個死法的面子。如此面子真是可笑之極!
縱觀隋煬帝的一生,對外,砸銀子買面子外交,掏空國庫基業;對內,橫徵暴斂,大搞面子工程,激起天怨人怒,國破身亡。假如隋煬帝能把國庫中的財富用來救助天下蒼生,何來的內憂外患,落下個暴君的千古罵名!歷史的經驗早就證明:再多的金錢買不來面子,再闊綽的顯擺換不來尊嚴。只有躬身俯首為蒼生的謙卑者,才有資格豎起屹立不倒的豐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