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戴笠的死因,一直有許多傳說。其中一個流傳頗廣的說法,是戴笠被其部下馬漢三策劃殺害。而殺害的起因,是馬漢三辛苦尋得乾隆皇帝的九龍寶劍,卻被戴笠強行奪走,馬漢三心中不忿,遂與部下策劃了這起暗殺事件。具體情況如下——
1946年3月13日,戴笠在北平工作幹部會議上發表講話,然後赴天津。軍統華北總督察王蒲臣親率軍統在北平的幹部送行,馬漢三則陪同戴笠赴天津。戴笠與軍統大小特務握手告別,並謙虛說:「下不為例,這是最後一次。」這在戴笠也許只是故作姿態的遊戲之謔,然而站在一旁的馬漢三聽了,心中不覺怦然一動,認為「這是最後一次」也許正是預示戴笠死到臨頭的讖語。
領銜送行的王蒲臣,是戴笠為對付馬漢三而剛剛調來北平工作的一名軍統大特務。他的公開身份是軍統華北總督察,秘密使命則是:調查監視馬漢三及其同黨在平津的所作所為,向軍統局提出證據確實的報告。王蒲臣多年從事華北地區的軍統活動和秘密督察工作,對平津的情況很熟悉,人也精明能幹,是戴笠的心腹親信。自戴笠察覺馬漢三有不軌行跡後,當即下令將王蒲臣調任華北總督察的要職,一方面鉗制馬漢三的活動,一方面著手秘密調查馬漢三抗戰期間及勝利後的劣跡,以便為剷除馬漢三搜集證據。戴笠的這一著棋雖然布得太慢,被馬漢三一步佔先,但畢竟為兩年後剷除馬漢三集團起了重要作用。
3月16日,天津機場上,戴笠笑容滿面地與送行的馬漢三、陳仙洲、黃天邁等平津地區的大特務話別。馬漢三即於當日返回北平。
3月17日上午,經青島滄口機場與上海龍華機場聯繫,龍華機場天氣晴好,下午可能有雨。戴笠聽後十分高興。因他乘坐的這架由航空委員會撥給的DC47型222號專機,是美國提供的導航設備最先進、可以全天候飛行的軍用運輸機,堪稱當時世界一流的飛機,相當安全可靠。
此時,胡蝶早已到達上海,正等候戴笠到上海後幫其辦理與丈夫潘有聲的離婚手續,柯克因卸任從上海回美國,戴笠必須抓住最後一次機會與其作一次深談。上海的這兩件人事處理結束後,戴笠還將按原先已向蔣介石報告的在3月中旬迅速趕赴重慶。一是向蔣介石匯報這次外巡的情況;二是參加「新八人小組會議」,對付黃埔系「三大哥」宣鐵吾、李士珍、黃珍吾的「端鍋」行動;三是主持慶祝戰後第一次「四一」大會等等。
戴笠的起飛時間確定後,有一人立即忙碌起來,這就是早兩天已到青島秘密守候戴笠到達的馬漢三心腹劉玉珠。
劉玉珠到達青島後,以軍統局華北督導員的特殊身份,暗中與青島機場的航空檢查人員混得很熟,並與機場和軍統青島辦事處的有關方面打通關節,以便及時掌握戴笠的行蹤。
馬漢三、劉玉珠等人十分瞭解戴笠的特點,知道他歷來對自己的行動計劃極其保密。一般來說,戴笠座機移動的時間和路線均由他自己作出決定,從不肯受別人左右或影響;戴笠每次作出決定後一般只通知極少數有關人員,以免張揚洩密;並且常常在作出決定後,突然改變行動時間和行動路線,使手下人搞得措手不及。針對戴笠的這些習性,馬漢三與劉玉珠事先作了周密的計劃和安排。
因此,劉玉珠到青島後,不是拋頭露面,而是深入基層,只在暗中積極活動,秘密建立情報網絡,開闢計劃實施時的隱蔽渠道。這一手確是厲害,由於劉玉珠有華北督導員的特殊身份,手中又有大把大把的鈔票,並且又十分熟悉青島地區軍統內部的情況,所以,僅僅兩三天時間一張大網已經織好,只等戴笠到來。
當戴笠決定於上午11時起飛時,情報很快反饋到等候在滄口機場的劉玉珠那裡。於是,劉玉珠立即按計劃實施暗殺戴笠的方案。劉玉珠驅車到達機場,向警衛222號專機的特務提出登機檢查安全狀況,以確保飛行安全。
由於劉玉珠有軍統華北督導員的特殊身份,有這個權力,況且特務們均和他很熟悉,近來又得了他不少好處,因此,誰也不會對劉督導員的登機產生懷疑。於是,劉玉珠很順利地一個人登機,用馬漢三事先預備的鑰匙打開一個木箱,塞進了經過偽裝的高爆定時炸彈,並將引爆時針撥到飛機飛臨上海龍華機場上空時爆炸,以造成飛機降落時失事的假象。
但是,上午11時正已過,戴笠並沒有馬上起飛。由於接見山東省第三區行政督察專員兼保安司令王洪九等人,戴笠將起飛時間一再推遲。這一突發變故使暗中窺測在一旁的劉玉珠驚出一身冷汗,他弄不清戴笠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是一般的延遲出發時間呢,還是覺察了他們的陰謀?假如出發時間超出定時引爆時間,不但一切計劃均被打破,而且他們的陰謀將很快被發覺,他和馬漢三都將死無葬身之處。
就在劉玉珠驚慌失措、六神無主的時候,11時45分,戴笠終於登機,下令起飛。專機像一隻大鳥沖天而起,向上海方向逶迤而去,劉玉珠被嚇得蠟黃的臉上這才泛出了一點血色。
222號專機從滄口機場起飛後,即遇大霧。飛不多久,經與上海龍華機場聯絡,說是上海方面雨大如注,氣候惡劣,該機不能降落。於是,戴笠決定直飛南京。飛機到達江淮地區上空,正值大雨,雲層很低,能見度差,飛機偏離航線。約在13時06分,飛行在南京上空。
13時13分,當飛機抵達南京郊縣江寧板橋鎮上空時,劉玉珠設定的高爆定時炸彈起爆,飛機頓時失控,一頭栽倒在板橋鎮以南一座不足200米高的小土山——戴山的半山腰上。由於機上所備油料充足,飛機墜毀後,大火在雨中熊熊燃燒了兩個多小時才熄滅,機上所有行李、物品,包括10箱書畫古董,均被燃燒殆盡。
機上人員全部遇難,無一倖免,包括國民黨軍委會軍事調查統計局局長、陸軍少將領中將銜戴笠,軍統局秘書兼局本部人事處長、軍統少將龔仙舫,軍統局專員金玉波等,共13人。奇巧的是,戴笠字雨農,一生極為忌諱的事情和數字竟一連串地湊在了一塊兒:13時、13分、13個人於濃霧,雨中葬身戴山。
在馬漢三眼中,戴笠不啻是一個無與倫比的暗殺大師,他一生策劃和實施了許多石破天驚的暗殺行動,無疑是一件件完美無缺的「黑色藝術傑作」。一個殺人大師。竟也會被自己所殺,馬漢三實在不敢想像。
至於被戴笠帶上飛機的九龍寶劍,也在失事地點找到,只是,劍鞘和劍柄已經焚燬,軍統干將沈醉將寶劍與戴笠屍體一起安葬,並用水泥澆築。1951年,戴笠墳墓被挖掘,寶劍已經銹蝕不堪,完全變形,最終與戴笠遺骨一起重新埋到池塘下面。戴笠的棺材則被農民運回去箍桶用了。
世事滄桑,當「九龍寶劍」的謎底被揭開時。一切早已無跡可尋。也許對這件國寶來說,化作山中的一抔春泥也是不錯的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