損之又損,栽花種竹,盡交還烏有先生;忘之又忘,焚香煮茗,總不問白衣童子。
損之又損:減少。老子《道德經》中有:「為學日益,為道日損,損之又損,以至於無為。」
烏有先生:典出《史記·司馬相如》中的「烏有先生烏有此事齊之為難」,司馬相如《
子虛賦》以子虛、烏有先生、亡是公三個虛構人物為主角,這就是通常所說的「子虛烏有」。
不問白衣童子:是說不問送酒的白衣人是何許人,比喻已經進入完全忘我狀態。據《續晉陽秋》載:「陶潛嘗於九月九日無酒於宅東籬笆之下,菊叢之中摘菊盈把,坐於其側,未幾,望見白衣人至,乃為王弘送酒,即便就酌,醉而後歸。」
生活中的物質慾望要減少到最低限度,每天種些花栽些竹培養生活情趣,把世間的一切煩惱都交還烏有先生忘到九霄雲外;腦海中已經了無煩惱沒有什麼可以忘記的東西,每天就面對著佛壇燒香提著水壺烹茶,自然會使自己進入完全忘我境界。
荀子說,一個人沒有精誠專一的志向,不可能通達事理,沒有忘我的修煉的行為,不可能有顯赫的成果。元順帝天順年間,有一名進士叫陳音,傾心經術,不問世事,終於學有所成。他專心致志的故事,仍流傳至今。一天,陳音整理書籍,發現一張宴帖,就如期赴宴。到朋友家,久坐不走,朋友問他有什麼事,陳音說,前來赴宴。那朋友莫名其妙,又不便詳問,只得備酒款待。事後,那朋友才想起,去年的今天曾宴請過他。還有一次,陳音朝罷歸來,途中說要拜訪一同僚。侍從沒有聽清,仍牽馬回家,陳音以為到了同僚的家。步入客廳,環顧四周,陳音說:「格局與我家相同。」又看見壁畫,頓生疑竇:「我家之畫怎樣掛在這裡?」恰好家童出來,陳音呵斥道:「你怎麼在這裡?」家童回答:「這本是你的家嘛!」陳音這才恍然大悟。
無為、修省並不是和世事絕緣。人之忘我境,不能以形式而論,要從本質上看。《莊子·大宗師》中引用許由的話,也說得很明白。
許由說:「有眼無珠的盲人沒法讓他觀常皎好的眉目和容顏,瞎子沒法讓他賞鑒禮服上各種不同顏色的花紋。」意而子說:「無莊不再打扮,黃帝忘掉自己的智慧,他們都因為經過了『道』的冶煉和鍛打。怎麼知道那造物者不會養息我受黥刑的傷痕和補全我受劓刑所殘缺的鼻子,使我得以保全托載精神的身軀而跟隨先生呢?」許由說:「唉!這可是不可能知道的。我還是給你說個大概吧。『道』是偉大的宗師啊!我偉大的宗師啊!把萬物碎成粉末不是為了某種意義,把恩澤施於萬世不是出於仁義,長於上古不算老,回天載地、雕創眾物之形也不算技巧。這就進入『道』的境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