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澗邊攜杖獨行,立處雲生破衲;竹窗下枕書高臥,覺時月侵寒氈。
衲:和尚穿的衣服,此處指寬大的衣服。
在長著松樹的山澗邊扶著手杖獨自緩步而行,隨處可見的雲霧彷彿從破舊的衲衣中飄出來的一樣;在竹製的窗下枕著書卷放心而眠,醒來時月色已照到了單薄的氈被上。
「松澗邊攜杖獨行,竹窗下枕書高臥」,這裡充滿了老莊無為的人生觀。《莊子·知北遊》中嚙缺向被衣求教時的描述同樣體現了這種無為的意境。
嚙缺向被衣請教道,被衣說:「你得端正你的形體,集中你的視力,自然和氣便會到來;收斂你的心智,集中你的思忖,精神就會來你這裡停留。玄德將為你而顯得美好,大道將居處於你的心中,你那瞪著圓眼稚氣無邪的樣子就像初生的小牛犢而不會去探求外在的事物!」
被衣話還沒說完,嚙缺便已睡著。被衣見了十分高興,唱著歌兒離去,說:「身形猶如枯骸,內心猶如死灰,樸實的心思返歸本真,而且並不因為這些緣故而有所矜持,渾渾噩噩,昏昏暗暗,沒有心計而不能與之共謀。那將是什麼樣的人啊!」
鏡清和尚問他門下的僧人說:「對面是什麼聲音?」僧人回答:「是下雨聲。」鏡清感慨地說:「眾生迷失了自己,去外界追求俗物。」僧人問:「那麼,老師是怎樣做的呢?」「我差一點迷失了自己。」「請教師尊,到底是什麼意思呢?」「達到解脫尚不太難,而要說出解脫的具實心境就不太容易了。」通常人皆持入境之見,認為境處在人的對立面,實際上,這種把人與境、主觀與客觀分解成二物加以對立的看法本身就是一種謬誤。禪師則不是這樣。在禪中,人應與境合一,物我相忘,沒入蓋天蓋地的雨聲裡。此時合二為一,便能體會到真人與真如,進入化境。